第396章

  ……该不会这架飞机真是那只鲲兽吧？
  007想到此研究了下四周，还敲了敲飞机窗。
  飞机窗发出闷闷的回声。
  听着像是真飞机。
  虽然007一直找事情试图缓解纠结烦乱的情绪，但事实上只要他和伏仚独处一室就免不了这种压抑的气氛。
  最终007还是没忍住朝伏仚偷看了一眼。
  今天的伏仚仍旧穿着一件白衬衫，他的衬衫一般都是每颗扣子都会扣好。保守，冷厉，压迫性强，像个严师，就和他本人一样。
  007目光逐渐朝他手臂移去。
  白皙的袖口包裹住了那线条流畅的小臂，但007是机械眼，所以他能透视到伏仚那手臂上不堪入目的伤痕，就像是溃烂了几个月的伤口又加了新的伤。
  让人看着就手臂也忍不住一阵疼。
  而那些伤，是007之前在萧宸那个世界时意识不清伤的伏仚。
  伏仚一直都没有治疗吗？
  大概半个小时后，一道轻缓的暖流忽然包裹住了伏仚的手臂。伏仚抬眸，就‘看’到是浑序，他正站在自己身旁。
  其实自进入飞机后，浑序的所有神态都被伏仚‘看’在‘眼’里。
  浑序自进来后就保持沉默的态度。
  他那烦躁的压抑，还有那时不时看一眼飞机下，似乎在思考着要不要跳机的神情都被伏仚的神识尽收。
  伏仚本以为以浑序性格他会找机会离开。
  但他走到了自己身旁。
  “抱歉。”007坐在了伏仚旁边的座位，沉声继续道：“我知道那天是你给我治的烧伤，我当时神志不清胡乱伤了你。”
  伏仚依旧没说话。
  “还有，谢谢你帮我挡住了阑燧。”007低声说道。
  “你在向我道谢。”伏仚开口道。
  “嗯……”
  “不必。”伏仚收回情绪，说：“即使你我不是道侣了，我也担了你一个师尊的名，护着你也是应该的。”
  007眼眸一动，眼底闪过万般复杂。
  “我知道你想离开，不需要找理由，走吧。”伏仚平淡开口道。
  007眼眸闪过刹那的讶异。
  他没想到伏仚竟发现了自己的想法，但他沉默片刻没有否认。
  片刻后他缓慢起身。
  而这次伏仚也确实没有再拦着浑序，他似乎困倦了似的坐在那休息。
  007也没有再回头。
  因为他也的确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个处境。别看007不惧武力，不惧强者，但他面对感情这种事会下意识选择逃避。
  就在007打算直接消失离开这个世界时——
  他感受到了一股浓郁的血腥味。
  这血腥味是从后方的伏仚身上发出来的，不出意外他的伤口又开始崩裂，溃散。
  这让007停下了脚步。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伏仚身上的伤多重。他现在就是一个刚从icu勉强保住命出来的病人，目前只是脱离了暂时的危险。
  所以007眼眸闪了闪后最终走了回来。
  他看向坐在座位上表情淡淡和刚刚没什么两样的伏仚，开口道：“我帮你治好吧，就当是……还了你了。”
  007其实只是随便找的一个借口罢了。
  但他不知道这句话对伏仚来说是怎样的讽刺和打击。
  “还？”伏仚缓缓睁开了眼。
  那双还未完全彻底恢复的眼睛血丝黏在一起，可怕极了，瘆人的就像是可怖怪物。而这，就是当初007挖他眼睛的后遗症。
  伏仚缓慢站身站在了浑序面前。
  明明伏仚此刻身受重伤，明明他已经没什么力量了，但007仍旧从他身上感受到了那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还我？”
  伏仚慢慢逼近，007似被钉在原地。因为伏仚给他自己下了咒的缘故，每看浑序多一眼，伏仚的眼睛就会多受伤一次。
  但他仍旧扛着咒法眨也不眨的看着浑序。
  似是想透过眼睛看到浑序的心。
  “还完了，就彻底没关系了，这就是你想要的，对吗？”伏仚注视着浑序的脸庞。
  007面对着伏仚的眼睛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很难看，是么？”伏仚注视着浑序，一字一句道：“其实我可以彻底恢复眼睛，你知道怎么做吗？那就是亲手挖你的眼睛出来填补，我就会彻底复原。”
  007的手背微微泛白。
  他并不是怕，而是无法面对伏仚那千疮百孔，似被万箭穿心后满目伤痛的眼神。
  沉重的似寒冰般冲击着007的心。
  “我其实不怪你，因为后来，我知道了你用尽全身力量想杀我的原因，我是你的仇人。”伏仚望着浑序。
  浑序那浓而密的睫毛微动。
  “可为什么你面对其他人格不是如此，为什么？浑序，甚至你明知道那个精灵是本体之一，但你仍旧和他林中漫步，打闹嬉戏。”
  “为什么对待他们和对待我都不一样，浑序。”伏仚的双手捧着浑序的脸，但因为再次被手上的伤口破开，所以伏仚满手是血。
  “我以为你不喜欢我对你温柔的态度，道侣千百年，你在我身上的眼神一点点减少，我知道你厌倦了，所以我改变了对你的态度。可你恨我，你转而爱上了那个叫做ai的人格，而你喜欢的原因是他对你好，可我对你曾经难道不好吗？为什么换来的是厌倦。”
  不知是血还是泪从伏仚眼尾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