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陆窕听到那两个字觉得头顶凉飕飕的,夸张地吐了吐舌头:“理科生真可怕!”
  路过一扇门后,她们停了下来。
  “咦,是姨父的房间……”
  沈与媛打开了没上锁的房门。
  父亲死后,她不敢进入这里,唯恐睹物思人,只拜托剧院的员工定期打扫。
  也不知道……里面现在怎么样了。
  打开灯,目之所及,与以往没有两样。
  陆窕站在门口,看着沈与媛走入房中,鬼使神差地来到日历前。
  日历停留在父亲走时的那一夜。
  沈与媛一眼就看到了一行醒目的红字,正是父亲的笔迹。
  媛媛,记住了,要往前走。
  沈与媛怔了怔。
  “以前有这行字吗……”沈与媛喃喃,抬手摩挲着那行小字。一股暖流在心里流淌,沈与媛隐隐觉得,父亲确实说过那句话。
  只是记忆太模糊啦,就像在梦中一样。
  ……
  在保安的抱怨声中,祝饶把车从停车场开了出来。
  左时寒整个人陷在副驾驶的座位里,给人小小一团的错觉。
  祝饶一边开车一边道:“买点食材回家自己做菜吧。这个时间点菜场可能关门了,但超市应该还有卖。”
  左时寒嗯了一声,然后闭上眼睛。
  不远处就有一个超市,祝饶跑进去,十来分钟便从超市里出来,拎着两大袋菜。
  回家还要开一段路。
  祝饶说道:“那个鬼墟……”
  “已经消失了。”左时寒道。
  鬼墟若是不吞噬生人魂魄,便只能依靠自己的力量存续。每一个这样留存世间的鬼墟,都逃不过消亡的结局。
  若是没有入侵者,沈明楼的鬼墟或许还能再延续一段时间,但总有一日会走到尽头。
  沈明楼是幸运的,在消失前的那一刻他见到了女儿,了却了执念。
  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已经没有执念的鬼魂,也不会继续存在了。
  祝饶道:“我看你在沈明楼的房间停留了一段时间,有什么发现吗?”
  左时寒摇了摇头。
  只是,留给生人一些念想罢了。
  回到家中,祝饶拎着食材进了厨房,左时寒百无聊赖,就站在一旁看祝饶做饭。
  祝饶处理食材的动作无比熟练,照他自己的说法是伺候他师父那个老头从小做饭做到大,这么多年过去总该练就一番手艺了。
  祝饶出生川蜀,做出来的几乎没有不辣的东西,偏偏成年后因为工作总在东南一带打转,遇到的也基本是土生土长口味清淡的南方人,少有能忍受让他掌勺。
  倒是左时寒味觉极不敏感,什么菜都能面不改色地吃下去。
  左时寒看祝饶处理着一条草鱼,忽地道:“现在谈,还是吃完饭后?”
  祝饶拿刀的手顿了一下。
  左时寒想要谈什么他心知肚明。
  祝饶垂了垂眸:“饭后吧。”
  现在谈的话,他不知道自己这顿饭还能不能吃下。
  左时寒应了一声,取出塑料袋里的青菜放到水池里清洗。祝饶看过去,只见一张冰雕玉琢似的美人侧脸,左时寒专注于手头的事,不分心给其他。
  奔波一天后他的头发有些散了,一缕跑出来的墨发落在侧脸。
  祝饶洗净手擦干后,过去为他重新束起头发。
  左时寒乖乖低下头,方便他动作,露出一模雪白的后颈。
  眼前一幕幕都是他梦寐以求的画面。
  说起来有点好笑,他和左时寒一个是封师,一个是判官,祝饶却想着和左时寒过安定的生活。祝饶有时候觉得他所求的也没有很多,但又觉得自己所求的委实太多。
  他只求一个左时寒。
  有左时寒在身边,哪怕面对任何惊涛骇浪,祝饶心中都是安定的。
  这一餐饭到底吃得食不知味。
  左时寒放下筷子没多久后,祝饶也放下后。
  左时寒低声道:“该说一下三年前的事情了。”
  三年以前。
  祝饶的思绪好像飘到了很远的地方。
  三年前他误入左时寒的鬼墟,将鬼仙误认为恶鬼,自知不敌后用本命血咒封闭了鬼墟,拼着一死也要把左时寒困在鬼墟中。
  现在想想,简直让人哭笑不得。
  祝饶成功把自己和左时寒都封死在了鬼墟里。
  他本以为厉鬼一定会杀了他,但左时寒确认了一时半会人解不开血咒后就离开了,任由祝饶躺在冷冰冰的地面。祝饶睁着眼,看着月亮一点一点攀升到眼前,左时寒去而复返,把他捡回客房医治。
  祝饶的血咒困不住左时寒。
  但见过鬼墟中种种,他却把自己永远困在了左时寒身边。
  左时寒跟着祝饶离开后的很长一段时间,祝饶都觉得自己身处梦中。
  他已经知道了左时寒鬼仙的身份,低头看着靠在自己身上沉沉睡去的鬼仙,祝饶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实的。
  某一个夜晚,温存之后,祝饶许下相伴一生的诺言。
  听到鬼仙的应答后,祝饶心满意足睡去。但是午夜惊醒,却见左时寒坐在床头,垂下眼眸用漠然的目光看着他。
  祝饶很难形容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目光。
  像是审视一个作品,一种材料,看过他的全身,想着刀子该落在何处,怎么样将一个人的灵魂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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