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可两边不少房子房门大敞,有些木门正随着风摇摇晃晃。
  祝饶道:“他们离开的时候走得很匆忙。”
  还有不少细节能够佐证祝饶的这句话。
  比如挂在晾衣杆上没有收走的衣服,比如院中桌上依稀可以辨认出的食物,比如就掉在大路上的女孩的布娃娃。
  “两、两位……”唐文微声音发抖,“你们有没有感觉,好像有什么人一直在看着我们?”
  虽然已经吓得走路都艰难了,但唐文微越是害怕越是忍不住往那些让他害怕的源头看。他忍不住地往窗户和门后瞟,可没有见到一个人,连像人的东西都没有。
  左时寒没有回答。
  祝饶道:“定神。封师怎么能害怕鬼。”
  唐文微欲哭无泪:“我现在说我不想干了来得及不?”
  “晚了。”祝饶漫不经心说道,目光落到挡住了去路的黑影上。
  道路的中间,一顶轿子挡住了他们向前的路。
  “婚轿。”左时寒语气平淡。
  轿子不知道在那里放置了多少年,已经残破不堪,表面布满灰尘,通过月光勉强能够看出一些暗红色。
  在它完好干净的时候,颜色想必是鲜艳的红。
  轿帘被夜风吹拂,细微地晃动。偶尔掀起一角,让人稍可窥得里面的景象。
  唐文微惊呼:“里面有人!”
  轿顶有些破了,些微月光漏进轿中。
  也正亏了这些月光,让他们勉强能够看清里面坐着一个人。
  那是一个身材清瘦,可以说有些娇小的人影。被风吹开的轿帘不足以露出他的脸,但是在看见那人的半侧肩膀时,莫名的熟悉感涌上左时寒心头。
  他皱了皱眉,俯身将怀中的木生放在地上后,往那顶轿子走去。
  风更大了。
  两侧院中悬挂的衣裳被风撕扯着,好像下一刻就要从晾衣杆上脱落,某一瞬间轿帘大敞,露出轿子里穿着黯淡喜服的人。
  依旧没有看到他的脸。
  他稍稍低着头,一张暗红色的盖头遮去了他的面容。
  轿子不大,左时寒一脚踩在平放于地的轿上,伸手就能够到轿中那人。
  他把帘子掀到一边,然后就要扯下那人的盖头。
  “时寒!”
  身后响起祝饶唤他名字的声音,是不敢置信的语气,好像看到了什么难以想象的事物。
  盖头下是乌缎般的长发,和一张霜雪般白皙的脸。
  他微微抬头,对上左时寒黑沉沉的眼睛。
  左时寒漠然看着他。
  ——那是一张和他一模一样的脸。
  ……
  唢呐声起,吉祥又喜庆。
  左时寒感觉到自己头晕了一瞬,微蹙着眉抬起手想要扶下额角。
  然而指尖先触到了光滑的锦缎。
  眼前同样是暗红一片,只有垂下眼眸才能看到些许透进轿中的天光。
  显而易见,他此时正蒙着一块红盖头。
  低头往身上看,他甚至还穿着大红嫁衣。稍稍抬脚,绣花鞋的鞋尖从裙中露出。
  左时寒大脑确实空白了一瞬。
  突然间从无人村来到喜轿里,身上还穿着一身女子出嫁时的衣服,愣谁都是发懵。
  轿子外很是吵闹。
  除了唢呐声,敲锣打鼓声,还有男男女女的说笑声,小孩声音略显尖锐的叫喊声。
  气氛明显是喜气洋洋的,身处这样的环境里,似乎原来心中有任何不快都会暂时一扫而空,跟着大家伙儿高兴起来。
  左时寒很快就弄清了自己现在是什么情况。
  他无声叹了口气,双手交叠平放在膝上,真跟个要出嫁的姑娘似的端端正正乖乖巧巧地坐好了。
  ……
  唐文微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
  可是不管他揉多少次眼睛,眼前道路都是空空荡荡的一片。哪有什么轿子,哪有什么轿子里的人,就连刚刚上前查看的左时寒都一并消失不见了!
  站在他跟前的某人,气压已经低得让唐文微满脑子离他远点。
  唐文微鼓起勇气,对祝饶道:“人总不会,总不会平白无故消失不见的,他总得在哪里吧……要不我们在周边找找,他可能只是被带到别的地方了呢?”
  祝饶神色阴沉:“鬼墟里面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
  “啊?”唐文微惊恐地四下张望,“鬼墟?我们什么时候进鬼墟的?”
  “在发现那双绣花鞋的时候,我们就已经在鬼墟里了。”祝饶冷声道,“时寒现在跟我们不在一个地方。”
  唐文微呆了一下,问:“就像之前酒吧里那样吗?”
  祝饶点了下头,从背包里拿出符笔和朱砂后就半跪于地开始在地面描绘。
  鬼墟是可以同时存在好几个空间的。
  就好像之前以彤云酒吧为原型的鬼墟,看上去好像他们虽然身处不同的楼层,但依旧在一栋楼里,但实际上他们身处不同的空间。如果唐文微当时直接下楼的话,他也遇不到在一楼的左时寒等人。
  可以说,那时候的鬼墟里同时存在了三座彤云酒吧。
  想要从一个空间来到另一个空间,要么打破隔绝两个空间的墙壁,要么开一扇门。
  祝饶绘制法阵的速度十分快,唐文微甚至看不清他什么时候落的笔。没有多久,一半的法阵就呈现在他眼前。
  祝饶要画一扇前往左时寒那里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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