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这哥儿还是想着他早日离了去。
但要说有多过分,他又还会在长辈面前替自己遮掩,真真是难以看透的一个人。
徐风来不经意间猜透了周行川的心事,怕引起他伤感,后半段便没再说话,四个人在厨房吃了午饭,各自收拾好。
天果然是要下雨了,院子外起了风,乌云一片一片压过来,院子瞬间笼罩在昏暗之下。
听着春雷滚滚,雨说不好什么时候就掉下来,徐父赶忙去下巧村一趟。
去得早还能回来的早,这天要是下雨黑的也快,晚了不好看路。
尽管出门前没下雨,但徐父还是穿上了蓑衣斗笠以防万一。
果不其然,徐父走后不到两刻钟,豆大的春雨便啪嗒啪嗒落下来。
下雨了不方便出门,徐母站在屋里,看着门外滂沱的大雨:“好在你爹出门的早,不然该淋湿了。”
这春雨一落谁都被困在家里出不了门,周行川便与他们喝着茶闲聊:“去下巧村要很久?”
“一刻多钟,这会我爹已经到了。”门外春风裹着春雨,在屋子里都能听见后边雨打竹林的声音,“今儿这雨大了点。”
“这雨来得急下不久,过会就该停了。”庄稼人有经验,徐母倒不担心。
反倒是这场雨来得及时,都说春雨贵如油,上巧村的春耕种完也有好几日了,村民都巴着这场雨。
外边屋檐雨滴成帘,哪怕周行川看不见田野,也能想象到它滂沱的样子。
徐风来捶了捶自己的肩膀:“左右闲着无事,回屋睡觉吧。”他说完就起身走了。
周行川心想,自己好大一个人坐在这,徐风来就是能当做看不见。
有的时候他都怀疑徐风来是否有眼疾。
徐母也无奈笑笑:“阿靓你也回屋歇歇去。”
此时他们都在徐母房内。
“好。”周行川站起身,揖了个礼。
*
有雨声相伴,这场午觉徐风来睡得分外舒坦。
就是一觉起来,外面黄水横流有些毁心情。
这雨连连下了一个时辰才有转小的趋势,等到傍晚,天都快黑了才化为细雨,而远处才出现徐父的身影。
从下巧村回上巧村要过桥,如果雨下的大,徐父可能会在下巧村住一晚等雨停了再回。
而今日的雨虽然大但还不至于把桥给淹了,徐父见不影响过桥就赶忙回来了。
毕竟在下巧村留宿那也是麻烦人家,多有不便处不如自己狗窝舒服。
这场春雨似乎才展露它的威风,到了夜间又开始断断续续地下。
第14章
雨下了一夜,早晨起来时还飘着,只是比昨日要收敛一些,毛毛细雨给田野、花瓣、绿叶和茅草都镀上一层白霜。
雨幕中村落炊烟袅袅,更显空蒙。
徐家厨房里,炉膛里的柴火发出燃烧后的噼啪声。
徐风来舀起锅里的青菜汤,问他爹:“下巧村的活谈妥了?”
徐父把放在灶头装着玉米饼的篮子端到饭桌上:“谈好了,等雨停就开工。”
在一旁洗碗的徐母也开口对徐风来说道:“等雨停了你把黄铃花拿去卖了。”
徐风来点点头。
徐父虽说是个泥水匠可能接的活并不多,平时也都是接一些像修补院墙这样的短工,若像是建筑房屋这类的活计下半年才会多一点,因那时成亲的人多,所以上半年徐父比较空闲,有时间看顾着家里的十多亩地,而修补院墙这样的短工工期短工钱也不高,只勉强够一大家子花用,平日徐风来也会想法子赚些钱,如卖黄铃花就是一门,今年三棵树的黄铃花晒干之后有七八十斤,黄铃花的价格一般在十一至十三文之间,只要把黄铃花全卖了也够他们家生活两三个月。
徐父又道:“顺便带阿靓去走走。”
徐风来拿碗舀汤的间隙看了眼对面坐得笔直的假亲戚,假亲戚眼眸闪烁,明显是动了心思,他把装了青菜汤的碗放到假亲戚面前:“逛可以,但不给零花。”
“...”差点忘了他现在身无分文。
周行川恨恨端碗。
看他吃瘪的样子徐风来暗自忍笑,假亲戚虽然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可到底知道做人,没跷着二郎腿等人伺候,就算什么忙也帮不上,也会一早就起来坐在厨房里。
“我倒把这事忘了,阿靓一个小子身上没点银钱不合适。”徐父又对周行川说,“一会我给你拿点,你带在身上,着急事也能有个花用。”
徐风来赶忙喊:“记数记数。”
徐母笑他:“还能跑了你的不成?”
虽说‘借钱’的是自己,但周行川也露出了笑意,因为他再一次从徐父徐母身上感受到人性的良善:“多谢徐叔和夫人,日后一定加倍偿还。”
“不说这些,相识一场也是有缘,吃饭吧。”徐父用还没吃的筷子给他碗里夹了个玉米饼。
等吃完早饭屋外的雨还在下,徐风来瞧着下得不大,估计柳芽他们也闲在家就打算去串门,他还回屋拿了些黄玲花干准备一块带过去,刚把东西装好,就听到雨幕中传来喊徐父的声音。
徐风来走出柴房,往院子外看了眼,便看到青篱院墙外站着个穿蓑衣戴斗笠扛着锄头的人,雨势不大,徐风来随手取下挂在墙壁上的斗笠戴上冲进雨里。
“民叔?”
“是我。”院子外的中年汉子抬起头,露出徐风来熟悉的脸,“你爹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