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两村人争了几十年也没吵明白,这吵架就成了两村的风俗。
这趣事连带着附近村落都有所耳闻,回回两位村长去里正那议事,遇上同僚偶还被耍笑一番。
周行川听完后也不由得笑了声:“倒是有趣。”
“有趣什么?那些人斗嘴可不管你老弱妇孺,惹到了通通一顿骂。”
谁知周行川笑的更欢:“你也吵?”
徐风来危险地眯起了眼:“阿靓,你今日话有点多。”
周行川便把皂纱放了下来。
徐风来道:“掀起来,一会踏错了掉下山去可没第二条命。”
周行川又把皂纱掀了起来。
第20章
其实徐风来是个嘴硬心软的人,与他相处一段时日的周行川早已知晓。
两人一路走一路拌,竟也不知不觉到了溧水县城外的小道。
这座小城屹立于山林之间,道路上人头攒动比肩擦踵。
进了县城,人来人往,路两边支着摊子卖东西,摊主尽情吆喝顾客大胆还价。
再往里走一点,商铺林立,鳞次栉比排列有序。
酒馆外幌子飘荡,茶馆内说书先生一回更比一回精彩,掌声不断。
热热闹闹中,徐风来侧身对周行川道:“先去医馆。”
此时周行川已经把皂纱放下,闻言点点头。
徐风来便带他去相熟的医馆。
到了医馆,徐风来进去,周行川在外边等。
接货的是个两鬓发白的老大夫,与徐风来交易数年早已熟悉,见他上门先寒暄几句,其次才说:“今年黄铃花涨了一文钱。”
这对徐风来来说是个好消息:“那可赶巧,今年黄铃花也比去年好。”
“我让人称量。”老大夫随手招来一个药童,指使他去拿杆秤来。
徐风来把用布袋装着的黄铃花从背篓里提出来,一会后药童出来,用秤钩扣住布袋称量。
“一共七十三斤半。”
称完之后药童报了个数,之后一手提着布袋,一手提着秤进了后院。
过了会又出来,说:“布袋正好五两重。”说完把布袋还给了徐风来。
老大夫说:“就按八百八十文算吧。”
徐风来笑道:“多谢李大夫。”
李大夫摆摆手,亲自点了钱数给他。
八百八十文结的铜板,多且重,徐风来用布袋裹好装进背篓里,与李大夫告别后离开了医馆。
周行川就在门侧边等着,见他出来迎了上去。
徐风来看见他,说:“再去买些杂物就回。”
周行川本就是跟着他出来走走,自是他说什么就什么。
去粮油店打了两斤醋,还买了些盐和其他,徐风来见铺子里的红糖品相好,又掏钱买了一斤,徐母身体不好多吃红糖于她有益。
周行川一路跟着他,见他连花一文钱都算的仔仔细细,不解的同时也再次知道老百姓的日子并没有这么容易。
买好东西就该回了,徐风来想着他难得出来一次,身上也有徐父给的些许银钱,便问他:“你买不买?”
周行川并没有什么想买的,他从小过的就是锦衣玉食的生活,对平常人家或许难得的东西在他眼里都不过如此,可看着身边的徐风来,再想到他花钱的样子,在路过一位卖糖糕的大哥时,周行川停下脚步,冲摊主道:“来一碗。”
大哥见是戴着帷帽看不清面目但气质矜贵的男子,不敢多疑,唉了声,赶紧打了一碗递过去。
周行川一边给了两文钱,一边接过来递给徐风来。
“给我?”
“嗯。”
看着软成一团的糖糕,徐风来十分可耻地心动了,但还是先忍住:“是你要买可不是我求的,钱还是得还给我爹。”
周行川早知他嗜钱如命,闻言也并没有像刚开始那时觉得他市侩:“好。”
徐风来这才接过来。
大哥临商铺设的摊子,徐风来捧着碗蹲到墙边上去吃,周行川见他眼睛微微发亮的样子也不禁勾了勾唇角。
他想:“来宝喜欢吃甜的。”可是饭桌上甜食不多,他一直没发现这个问题。
大哥既然敢支摊子卖糖糕那手艺一定过人,徐风来吃了一碗甜腻腻的糖糕是心满意足。
刚把大哥的碗还给他,又及时从旁边递出来一方手帕。
绽放的梅花在上,是徐风来的手帕。
“给。”
徐风来看看手帕,又看看他,最后抿了抿唇:“不用。”说着就走。
周行川以为自己又冒犯了他,殊不知皂纱遮挡了视线,他没看到徐风来泛红的耳根。
走在前边的徐风来悄悄拿袖子擦了擦嘴。
假亲戚是真不避讳还是也没把他当哥儿看,怎能把用过的手帕再给他?
徐风来一向知道村里人对自己的评价,说壮哥儿丑哥儿的都有,莫不是他也这般觉得?
也是,以周行川的地位什么样的姝色没见过?
他又算得上哪样。
仿佛用食过量,刚刚还甜的发腻的糖糕此时却生出一点苦来。
周行川浑然不觉他在想什么。
两人的相处虽不敢说一定愉快,可也总能说上几句,明明来时还好好的,就算拌嘴徐风来也没真的生气,怎这会又不说话了?
看着还像他把人给得罪了。
难不成是介意刚刚递帕子的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