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一名和第二名理所应当的成了同桌,沈渡白和魏斯明坐在一起,两个人并不说话。
  语文课上魏斯明听沈渡白背书:“终不似,照水一枝清瘦。”
  魏斯明觉得这句词实在是很契合他对沈渡白的印象,或许是能敏感的察觉到同类之间的气息,魏斯明觉得他像一颗吊在银线上随时都要下坠的水滴,一点点的哀与愁,在青春期朦胧的悲伤和身为s极alpha的诸多头衔中不断拉扯。
  “我们第一次主动交谈是因为一盆仙人掌,”
  记不清是哪个老师提出的意见,要让同桌之间一起养一盆绿植,美名其曰维护青少年心理健康,加深同学间感情。
  “他说他想养一盆仙人掌,”
  魏斯明问他为什么,这家伙把头埋在手臂里,抬头从臂弯里看了他一眼。
  “你是笨蛋吗?”
  他又低下头,魏斯明隐约看见他笑了一下,“当然是因为仙人掌最好养,不用浇很多水,也不用经常观察生长情况。”
  他是这么说的,结果两人放在阳台的仙人掌第一个星期就快要被alpha浇水浇死了。
  魏斯明从图书馆里借来仙人掌培育指南,沈渡白装作不在意,眼神时不时往魏斯明的书上瞥两眼。
  “喏,看吧。”
  他把书平摊开放在桌子中央,这位赢下不少数学竞赛的天之骄子alpha看了两眼就要把仙人掌拿下来实践。
  结果还没抬下来就被刺了。
  一根尖刺插进alpha的手掌,他把手抬起来,借着阳光想要看清楚被刺的地方。
  窗帘被风吹的哗哗响,alpha的皮肤在阳光下被照得透明,魏斯明看着他在阳光下金色的睫毛,教室后面的水龙头滴着水,他借来的书被风吹得翻了页,哗啦哗啦。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魏斯明看着眼前的这个少年,突然感觉嘴里有些酸涩,像刚吃完一个樱桃。
  那天晚上,伟大的魏斯明列车长决定让车厢里都种满樱桃树。
  “是我帮他拔的刺,”
  这家伙伸着手掌,另一只手托着腮,把头别到一边,似乎觉得在魏斯明面前被刺是一件有些丢人的事。
  “我记得我有镊子,如果还是拔不出来的话就去医务室,”
  魏斯明低头,托着他的手掌,怕他会疼,动作放得很轻。
  “你手掌上的纹路像经纬线,”他开口,沈渡白的手实在太僵,这家伙被刺到了也一声不吭,只是偏过头,看着远方。
  “我不觉得,”这家伙说。
  这个比喻是魏斯明在一本书上看到的,说手掌上的纹路像经纬线,恋人牵手,经纬线覆合,像两个星球对接。
  “那好吧,”魏斯明低下头,并不反驳他,教室里没有酒精,他用湿巾给沈渡白擦了一下被刺到的地方。
  “骗你的,”沈渡白收起手,弹了一下他的头,“魏斯明,你很笨欸,”
  话虽如此,第二天魏斯明就收到了沈渡白给他的满满一书包的湿纸巾,用礼盒装着,魏斯明不认识这个牌子,只记得盒子上画着一个小小的酒瓶。
  “很青春校园,”岳鸣钦皱着眉,酸的快要渗出水来,“你是什么时候意识到对他的感情,喜欢或者是好感”
  魏斯明有时候觉得这家伙实在是有够固执,一道压轴题只解一遍不够,非要找出最完美简洁的解法。
  虽然沈渡白的竞赛题和魏斯明的数学题完全是两个路数,但有时候魏斯明也会帮他理一下会不会有更多的解题思路。
  魏斯明隐隐觉得沈渡白在这方面是认可他的,但是又不敢开口问,他还是觉得alpha像漫画里的最屑的反派,看所有人的眼神都和看狗没什么区别,大概率会冷冷抽走试卷,淡淡的瞥一眼魏斯明问他怎么能说出这么蠢的问题。
  也不对,beta想,或许他看狗还要更亲切一点。
  辅导班上课的时间比晚自习还要迟一个小时,熄了灯之后保安会打着手电上来安检,顺便逮早恋的小ao情侣。
  北方的教室后走廊里泛绿光,魏斯明背着书包,跟在alpha后面,突然听见保安喊,“站住,”他的手电实在太亮,一抖就打在了两人身上。
  “诶,被抓到了还走这么快,”
  黑夜里的灯光和保安的叫声都飘忽,魏斯明被alpha攥着手,踩着灯光往沿着楼道往下跑。
  有那么一瞬间,魏斯明已经有了一种身败名裂的绝望感。
  alpha的手太大,握的也太紧,他们跑下教学楼,跑过盯着他们的绿眼猫猫,跑过教导主任常站住抓迟到的大礼堂,有风不断灌进他们的校服,两个少年拉着手,似乎要狂奔到没有一个人的世界尽头。
  “沈渡白,”魏斯明跑得气喘吁吁,“我们到底要去哪?”
  “不知道,”沈渡白说。
  两个人停在最偏僻的食堂墙角,卸下沉重的书包,魏斯明的脸上是绝望和茫然。
  “干嘛这种眼神?”沈渡白问。
  “所以我们为什么要跑?”魏斯明还没反应过来。
  “不然呢,等着举手投降吗?”
  “不是举手投降,是等着举手道歉,”魏斯明点着头,对一个乖得过分的学生来说,这是他唯一能想出的办法。
  “凭什么要道歉,”他们有些狼狈的坐在一起,手臂靠着手臂,沈渡白却偏过头对着魏斯明笑了,“你不觉得很好玩吗?”
  这家伙笑起来眼尾带着几分昳丽,抬起手大概是想再弹一下魏斯明的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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