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虽然听起来很奇怪,但这就是我迷恋上拳击的原因,有时候我站在擂台上会把自己想象成一块面团,甚至有时候刻意不会躲开朝着我来的攻击,后来...”他有些腼腆地笑,
“他们以为这是我的一种独家策略,反而在后来成了我的招牌风格。”
“我以为我能像块面团一样任凭其他人揉搓,能抗住所有的压力。即使我不喜欢我的工作,即使我每天做实验做得想吐,即使所有人都觉得我古怪,即使我假装自己能做到自洽。我只是...只是停课之后忽然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走。你知道的,站在台上只要考虑如何击败对手,有时候甚至不用思考,只要出拳就有打败对手的可能。但是我突然不再想像这样继续生活了,”
他的眼里闪烁着像钻石一样,坚定而又美丽的光彩。
“我要痛骂盗走我的成果的小偷,要去探索我想要追求的目标,但是...但是这对我来说太难了,像飘在空中没办法落地一样,每天我都感觉我的心里很空,你和沈渡白...像一团乱麻一样,我拼命想解开...”
“你不用,”alpha凝视着他的眼睛,“你知道吗,有的时候我也会想,如果当年那个游泳教练没有发现我,如果我没有分化成s级alpha,如果岳沐没有把我接回来,我现在会在干什么?但是魏斯明,发生过的都已经过去了,你的古怪在我眼里都是可爱,你讨厌你的工作,说对拳击的兴趣只是一时兴起,但你确实做得很好,不是吗?你甚至能把一个s级alpha打到压在你身下没办法反抗。电影和动漫里总是演这样的剧情,一觉醒来就能拥有超能力变成全新的人,一次旅行就能找到全新的目标领悟人生的意义,但是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岳鸣钦伸出手摸了一下魏斯明的头,
“你的过去构成了你现在的每一部分,魏斯明,我欣赏你的每一部分,你在我眼里是这个世界上最完美的beta,你当然可以选择往前走,只是偶尔想要向后退也并不是什么丢脸的事,又不像游泳,”alpha重重地揉一把他的头发,“只有前进和后退两个选项。”
“但是一码归一码,你不回答我的问题确实是一项很恶劣的行径,”他伸出手揉面团一样搓着魏斯明的脸。
魏斯明那么坚强,除了脸颊肉很软之外到底哪里像面团?
alpha凑上前,故意用手蹭了一下他红的快要熟透的耳朵。
“告诉你一个秘密,”岳鸣钦把脸凑近,有些孩子气地皱起眉,“我想要揍的根本不是你,是沈渡白,给我介绍omega,他算哪根葱?”
“岳鸣钦...”魏斯明没听清他的话,他盯着天花板,顶光实在是太亮,于是他闭着眼,流了泪,泪水的味道原来和汗水那么像,但又全然不同。
原来重新感受到幸福的频率是每秒泪水滑落的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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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昨天没来,我还是让于值磨的墨,”
沈渡白的omega爷爷今年已经快七十岁了,发须净白,提笔时腕上的佛珠随着动作摇晃,有种超脱的儒雅气派。于值站在他身旁,难得地摘下了身上的所有首饰,低头间竟然也有了足够迷惑外人的文气。
“你有什么事?”alpha问,他的目光看向窗外,平静,淡漠。
于值诧异地瞥了他一眼,没想到他下一秒就转过身去准备离开。
“渡白,先坐下来,爷爷有话和你说。”沈言山掀起眼皮,眼下最后的一竖将成,他定睛一看,原来纸上是个大写的“凶”,于是瞬间心神大乱,毛笔尖往外一翘甩出几个触目惊心的墨点。
老爷子抬起头摸了摸佛珠,镇定地打了个圆场,“渡白,以前你的字从来都是最好的,你出国的这几年都是于值在陪我抄佛经……”
“我知道,”沈渡白打断他的话,“可惜我从来不喜欢抄佛经,对了,书房里的香太浓,能换个地方说话吗?”
于值放下手中的活,目光朝沈渡白身上投过来,自从六年前沈温山去m国探望沈渡白时,两人的关系就出现了微妙的对调。
沈言山位居高位,中年丧夫后又经历了丧子,几乎把所有的期望都放在了沈渡白身上,偶尔分出来的一点严苛就让于值在中学时代反复做同一个噩梦,对沈渡白的教导更是谨慎精准到旁人难以想象的程度。
沈言山会摸排沈渡白在学校产生过交集的所有人的背景,每晚要求alpha做每日的总结汇报,于值偶尔路过书房会站在外面想出一百个合理的小动作,为了能多停留一秒,为了确认沈渡白的状态。
于值还记得他上高三的一天沈渡白被罚的很惨,一个人通宵跪在花园里,当时正是绣球花盛放的季节,夜晚飘散出一股腥甜到让人恶心的花香味。
于值趁半夜偷偷溜进来给他带干粮和水,没想到沈渡白只是低着头,一句话都不说。
“你到底做什么了,快去跟爷爷道个歉。”
“聚众斗殴,”alpha一脸平静地说,“我没做错,凭什么要道歉。”
“斗殴,你斗了谁了?”于值被他气笑,“可以啊你,打赢了吗?”
“当然,”沈渡白淡淡地瞟他一眼,“就一群垃圾,最终归宿都是垃圾桶,我只不过是帮了他们一把。”
于值后来经常会想起沈渡白这个不屑的一瞥和挺得笔直的背板,像一块无法弯折的钢板,又冷又硬。
沈渡白受到的处罚也是在这次罚跪之后变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