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在矢目久司的注视下,青年跪坐着的板正身躯,忽然有些佝偻,一声粗重的喘息猛的从他口中传出,像是溺水之人在拼命攫取最后一口氧气似的,抽气声绝望中又带了些无助。
  下一秒。
  青年蔚蓝色的瞳孔剧烈颤抖着,一直有些冰冷呆滞的脸庞,在某个瞬间骤然扭曲起来,脸上神情说不清是惊愕多一些,还是悲戚多一些。又或者,他仅仅只是有些难以置信。
  一滴、两滴。
  透明的液体摔落在地,转瞬碎成一团。明明房间里那么安静,但矢目久司却好像听见了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
  半晌。
  青年动作轻缓地,捏着照片的一角,小心翼翼地贴到了自己瘦的有些脱相的脸上。
  在室内昏暗的灯光下,依稀能够分辨出,照片上那个男人的脸,与青年一模一样。
  “现在似乎并不是交谈的好时候。”
  再一次的,冰酒那阴魂不散的声音从高处缓缓飘落。
  “好好想想吧,白川。我随时恭候你的佳音。”
  青年呆呆地捧着照片,像是没听到一样。
  “生存还是毁灭,这两者中间,我想我有能力给你一个不一样的答案。”
  “晚安。”
  ——————
  等到矢目久司下楼的时候,正好看到月食正在抱着它的磨牙玩具生啃。
  看着满地的木头碎屑,矢目久司慢半拍地想起,这次来,他还没有给爱犬准备吃的。
  虽然有些饿了,但月食也没有任何过激行为,仍旧趴在大厅角落,抱着自己的木制小骨头舔咬着,发出一阵阵令人牙酸的“咯吱”声。
  摸了摸略微有点疼的良心,矢目久司勉强忽略了满地的木头屑,迅速来到冰箱前,从里面挑了一些新鲜的生骨肉、动物内脏什么的,简单做了个无菌处理,随后淋了一些鱼肝油上去,又倒了些月食爱吃的冻干,招呼了一声啃木骨头啃的忘我的月食,便把食盆端出了厨房。
  月食很乖,规矩教的很好,没有主人的命令,它几乎连眼神都不往食盆上飘,沉着稳重地贴在矢目久司腿边,跟着他一起来到了固定的投食处。
  “月食,坐。”
  体态矫健的伯恩山猎犬很是温顺地压低身子,蹲坐在了矢目久司的面前。
  放下食盆,矢目久司拍了拍爱犬的脑袋瓜,伸出手,撩开了月食厚重得像一条毛绒围脖的颈毛,指尖仔细在大型犬只体温略高的躯体上来回游移摸索。
  一直到指尖接触到一处隆起的疤痕,矢目久司这才停下手。
  帮月时调整了一下姿势,矢目久司翻开伤处附近的毛毛,将那一块狰狞深刻的疤痕暴露在了灯光之下。
  ——那是一条深棕色、如同蛇类一般扭曲蜿蜒、足有接近十五厘米长的巨大疮疤。
  这处伤疤早已结痂,痂皮甚至有了将要脱落的迹象,似乎受伤的时日距今已经不短。
  矢目久司指尖稍微用了点力,目光专注地观察着月食,却见月食几乎没有什么反应,仍然温顺地靠在他的怀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舔舐着口唇,乜斜着眼睛,想要用眼角偷看他的动作。
  看起来恢复的不错。
  矢目久司揉了揉爱犬的后脖颈,看着乖乖任摸的小狗,没忍住,又埋头狠狠亲了月食一大口。
  ……然后吸了一嘴稀稀拉拉的狗毛。
  无声地叹了口气,矢目久司松开了自家爱犬,拍拍月食的大脑袋瓜:“吃吧。”
  嗖——
  几乎以出现残影的速度,体型健硕的伯恩山犬秒速闪现到食盆面前,下一秒便听到成年犬科用锋利的牙齿切割骨肉发出的“咯嘣声。”
  第22章
  有的时候,矢目久司会感慨自家劳模同事琴酒连同对方的部下,都是一群暴力至上的憨批。
  但他没想到,现世报来的这么急,这么快。
  如果早知道,他一定会多骂琴酒几句的。
  “……冰酒,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嘶哑苍老的声音从面前这台显示器中传出。
  矢目久司微垂着眼帘,表情恭敬,声色平静的说:“这件事是我监管不力。boss,我会想办法解决这件事。”
  显示器中央,一只红眼乌鸦弯起腿跳了跳,尖锐的喙部一张一合间,苍老的声音带了一丝冷意:“不是想办法,是尽快,冰酒。我相信你的能力,我的好孩子,告诉我你能做到的,对吗?”
  深受boss器重的代号干部冰酒弯了下腰:“是。”
  乌鸦舒展开翅膀,扑扇了两下,暗红色的眼睛隔着屏幕凝视着矢目久司的方向,凝固的色泽就好像干涸的血渍一样不详:“我不会去干涉你的私人爱好,冰酒,但这一切的前提,是你还是我宠爱的那个boy。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矢目久司不想明白,但冰。酒得明白。
  “是的,boss,我一直是。”
  敛着眉眼,修长的睫毛遮盖住了那双春湖般的眼睛,矢目久司最后这样说。
  显示屏闪了一下,然后啪地一声陷入了黑屏状态,屏幕中央乌鸦的身影消失的无影无踪。
  矢目久司这才缓缓抬起头。
  身边传来一声冷笑。
  “冰酒,没想到你这条疯狗也有今天啊。”
  矢目久司侧了侧身,语气不辨喜怒:“请不要无故辱骂同事,琴酒。这件事说到底你也有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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