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
“够了!”周向明猛地一拍桌子,喝道,“吵什么吵?”
几人立刻噤声,周向明目光逡巡一圈,最后停在周行身上,幽幽道:“小行,给你嫂子道歉。”
周行不敢置信地看了他爹一眼,对上周向明炯炯的目光,心不甘情不愿地说了句:“嫂子,对不起。”
周向明:“别觉得委屈,你让瑄瑄的朋友丢了性命,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你都该给她道歉。人死不能复生,事情已然如此,你才更应该尽力去弥补,找回尸首,让死者入土为安,这点道理,还用我教你吗?”
周行:“我知道了。”
周向明满意地点了点头,看向谢铭瑄道:“瑄瑄,你一向是个有分寸的孩子,我知道你没有私心,你是为了金城,但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1。凡事留有余地,才是长久之道。”
周向明这话说得冠冕堂皇,仿佛这生吃人血的斗兽场,就是金城的余地一般。
谢铭瑄心想,就是因为他不尊重规则,给自己人大开方便之门,纵容手下鱼肉百姓,所以当年巢市军区的矛盾才会如此严重,以至于酿成大祸,如今却又要用这套末流的办法来管金城。
然而无论心中如何不愿,周向明已经退了一步敲打了周行,如今形势比人强,她也只能装出一副受教的模样,勉强一笑道:“是,我明白了。”
鹤归楼。
气派大气的三层重檐歇山顶楼阁大门紧闭,邓姐穿着件睡裙,躺在一楼的戏台上,双目圆睁,一言不发。
之前她虽然难过,但上蹿下跳,到处应酬,似乎浑身有使不完的劲儿,然而自从得知小烨的死讯后,她便遣散了员工,闭门谢客,没有再说过一句话。
似乎她所有的力气,都在前几天使完了。
嫁给陈老爷子,来到金城,她做了这么多,都是为了小烨,如今他死了,她的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呢?也许她一开始就不应该跟着陈家人来金城,如果留在巢市,抱紧谢铭瑄的大腿,如今可能又是另一番光景了。
可惜人生没有后悔药可以吃,当年的她,也不会猜到谢家二十出头的小姑娘,能有今日的造化。
她现在还能做什么呢?和陈家人同归于尽吗?凭她的b级异能?真可笑,一把年纪,什么大风大浪没经过,怎么就混到这步田地了。
“快看!”
“那是什么?”
“是……是……”
门外忽然传来一阵骚乱,声音越来越大,邓姐皱了皱眉,踉跄着从地上爬了起来。
她不耐烦地打开鹤归楼的大门,而后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啊——”
邓姐原本以为世上已经再也没有能叫她在意的东西了,然而看清门口的情景后,她忍不住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竟直直昏了过去。
注:1出自《大戴礼记·子张问入官》。
第152章
在元帅府陪周向明用过午餐, 一家人演了一出父慈子孝,其乐融融的戏码,谢铭瑄便和周如海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坐在悍马的后座上,谢铭瑄冷着脸道:“你催催周行,尽快把尸首要回来,我要是催,他又该觉得我是在找他麻烦了。”
“知道了,我会处理好这件事的,”周如海牵起她的手,小心地观察着她的脸色,“瑄瑄,我们是彼此最亲近的人,你不要因为别人迁怒我嘛。”
他肩宽腿长,眉眼深邃,压迫感极强, 但看向她的时候,他的表情却很无辜,甚至有些笨拙。
谢铭瑄顿时就笑了,放缓了声音道:“我不是在迁怒你,我只是在想……该怎么和邓姐说。”
“等邓烨的尸体找到了,再去见她吧。”
谢铭瑄点了点头,车辆开到了鹤归楼门前,被围着的行人堵在了路中间。
谢铭瑄皱眉道:“怎么回事儿?”
司机回道:“鹤归楼好像出事儿了,屋檐下挂着的,好像……好像是个人头!”
谢铭瑄双目微眯,随即拉开车门走了下去。
周围人头攒动,她远远看去,鹤归楼高高的屋檐之下,挂着的赫然就是邓烨的人头!
谢铭瑄暗道一声“坏了!”,连忙往人群里面挤去。
人多眼杂,保不齐有别有用心之人,司机和周如海一左一右,紧紧护在她身旁。
“让一让,让一让!”
终于挤到近前,只见邓姐一身白裙,面色铁青,昏倒在鹤归楼的门口。
知道邓烨的死讯是一回事,赫然看到儿子的头颅挂在酒楼门口,又是另一回事,连番遭遇打击,铁打的人也要支撑不住了,只是以这样狼狈的模样示人,估计是她无论如何也不愿意的。
谢铭瑄随手从空间里摸出一把短小的藏刀,刀刃飞过屋檐下吊着人头的绳子,麻绳“刺啦”一声断成两截。
人头落下,围观众人心中畏惧,齐齐后退了两步,正好给了谢铭瑄空间,她足尖点地,上前两步,正好接住了那颗落下的头颅。
触手冷冰冰的,双目圆睁,脸上表情狰狞,有星星点点的血迹。
在头颅被割下前,他的尸体应该是被冷冻保存的,那也就是说,这一切都是有计划的。
有人精心地保存好了尸体,然后在邓姐得知自己儿子死讯后,切下了这颗头颅悬挂在鹤归楼门口,在她意志消沉之际,再次给她沉重一击,彻底击溃她。
谢铭瑄心念急转,随手将邓烨的头颅塞给周如海道:“先收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