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2章

  他拍了拍苏长河道:“今日我恰好休沐,走,我带你去看看你不曾见过的京城!”
  这猫耳胡同,在京城城南的外围,京城的中心,自然是皇宫。
  在外一圈,是那些数一数二的世家大族的,皇亲国戚的府邸。
  比如太师府和丞相府就在那一个圈子里。镇国公府和靖安伯府,又离皇宫远了些,以此类推,总之,这个圈子里的人家,没有三代以上人的努力,几乎是挤不进来的。
  有些官员奋斗了一辈子,能在城南买上一套一两进,独门独户的院子,已经算是出息的了。
  更多的官员,在外头看着光鲜亮丽,有本事的回家才能住在猫耳胡同这样官家派发的地方,不用出钱,更多的人,只能租房子住。
  官员尚且如此,其他平头百姓过的是什么日子,就可想而知了。
  康纶雇了两条毛驴,带着苏长河从猫耳胡同出发,往更边缘的地方探索。
  看着眼前越来越拥挤破败的建筑,苏长河的心一沉再沉。
  男人女人似乎没有那么在乎男女大防了,有个衣裳满是补丁的女子背上背着个小娃娃,挤进了男人堆里,在男人们的哄笑声中扛起一根木料,骂骂咧咧地出来了。
  她的叫骂,又引起了另一阵哄笑。
  而那些哄笑的男子,并没有闲着,他们的手脚一刻不停,将着木料运到很遥远的大路边的马车上去。
  第276章 贵族比阎王还可怕
  汗水浸湿了他们的衣服,一旁的监工还不停的对他们吆五喝六,有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家,甚至挨了几鞭子。
  打他的那个监工还叫嚣着说:“能干就干,干不了走人。”
  苏长河哪里看得下去,直接过去夺下鞭子,对那个老者说:“老伯,走,咱不受他这个气!”
  那老伯不仅不感激苏长河,还有些不悦地说:“这位少爷,您要消遣就到别的地方去。”
  说完便跪在那个监工面前,卑微地说:“闵爷,你就行行好,让我接着在这干吧!”
  苏长河也来火了:“老伯,你分不清好赖人是吧,他都这么对你了,你求他做什么!”
  那个监工看着一身光鲜的苏长河,不屑地说:“这位小公子今日是要当好人是吗,那以后老李头,你管?”
  那个被叫做老李头的老者一听,急得都快哭了,对着苏长河哀求道:“我说这位少爷,您就别在这添乱了,闵爷,您行行好,让我在您这在干几天吧!”
  那个叫闵爷的监工不耐烦说:“你最好动作快点,不然明天真的不要再来了!”
  老李头感激涕零地又磕了几个头,一瘸一拐地去扛木料了。
  这时候,那个背孩子的女子已经折返了回来,许是天气太热,那孩子一直在她背上挣扎,现在竟放声大哭了起来。
  女人犹豫了一下,只拍了拍背上的孩子,又把一根木料扛在了肩上,那孩子哭得越发撕心裂肺了。
  苏长河看得难受,想上前去说那个妇人几句,被康纶拦住了。
  苏长河不满地说:“康大哥,孩子都哭成那样了,这当娘的也太狠心了!”
  康纶摇了摇头:“长河,你说错了,那个当年的若是狠心,就不会背着孩子上工地干活了。
  她会把孩子丢到城北的破庙里去,孩子会被活活饿死或冻死!”
  康纶停了一会儿,看着那个女人的背影越走越远,孩子的啼哭声越来越凄惨,又接着说:
  “那孩子的父亲是个憨厚的农夫,本来,他们一家有一亩地,还有一间茅草屋。一家人虽然清苦,但也其乐融融,可是,有一天,有群富家公子骑马出游,把他们辛辛苦苦种的麦子全都踩坏了,刚抽穗的麦子,就这么没了,那可是他们一年的盼头。
  农夫气不过,与那些公子哥理论,要他们赔偿,那些公子哥骑在马上看着这个农民大笑,然后,策马扬鞭,那些毛色鲜亮的骏马,把农民活活踩死在他热爱的麦田里了。”
  康纶的表情十分沉重,眼睛看着远方,不知道在想什么。
  苏长河听了这个故事,气得青筋暴起:“太过分,天子脚下,他们也敢如此,难道没有王法吗?”
  康纶重重地叹息了一声:“那个妇人也是这么问的,结果她不仅死了丈夫,赖以生存的土地也被收走了,她只好背着年幼的孩子,跟这些男人一起讨生活。”
  “那个老伯,他原本有一双儿女,女儿去河边洗衣服,被一个富家公子看上,直觉让人掳了去,毁了清白。姑娘不堪受辱,回家就悬梁自尽了。
  他哥哥气不过,去富家公子府上讨说法,直接被打死了,连尸首都没找到。
  老伯的老伴受了刺激,一病不起,就靠着老伯卖苦力养活她呢!”
  苏长河只觉得自己被什么重重的敲击了一下,他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康纶继续道:“你觉得那个壮实的监工很可恨吧!”
  苏长河重重的点点头,别的他看不清楚,这个还是很明了的。
  那个监工根本就不把这些老百姓当人看。
  康纶摇了摇头道:“事实上他是京城最受老百姓欢迎的监工之一,不,不只是欢迎,应该说爱戴!”
  苏长河觉得康纶是在拿他开涮,他委屈道:
  “康大哥,虽然我读书少,你也不能这么忽悠我吧。那个监工凶神恶煞的,还动辄对那些工人动手,他们恨他还来不及呢,你居然用了爱戴这个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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