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最后一句几乎是咬着牙说的,姜鹤“咯咯咯”地笑倒在椅背上:“字练了很久吧,虞苏时,名字取挺文艺,不过和你的身份倒是怪搭的。”
虞苏时轻轻哼了一声,屈指敲响大理石桌面。
“收款码。”
姜鹤无动于衷,掀起眼皮笑眯眯看着虞苏时:“姜唐把我手机号码给你了吧。”
“……”
“自己加上微信转我吧。”姜鹤做了两组扩胸运动,起身朝厨房走:“回来得急,晚饭我还没吃呢,虞大歌星吃了吗?”
虞苏时边回忆姜唐给的名片上的电话边点头,后来意识到对方看不到,才出声回答说吃了。
用记忆里的号码搜出的联系人,虞苏时只看了一眼就确定是姜鹤的微信没错,头像是阿美,微信名称是姜鹤二字拼音的首字母大写j·h。
“记得通过一下。”
好友申请刚发送出去,虞苏时就起身提醒,紧跟着头也不回地出了客厅朝二楼走。
通过好友的消息是在凌晨两点发送来的,那会儿虞苏时睡得正香,早上九点睁开眼,陨边犬先朝他的脸一屁股砸去,而后箭矢一样蹿下床开始狗粮自助。
“泥——鳅——”
他将陨边犬踢下床的手机捡起来,解锁后首页弹出j·h通过微信好友的消息提示弹窗。
盯着那头独角羊的头像迷瞪了四五秒后,虞苏时点击转账付了一笔数字。
还未来得及退出聊天框,顶端浮现一串“对方正在输入中……”。
两秒后,姜鹤发来一条语音:“怎么多出四百四十九块九?”
虞苏时打字回复:前两日的房钱,以及你的衣服钱。
“嗷……给多了,衣服是四十九块九三件。”
——没多。
——吐脏的一件,羊粪弄脏的一件,还有昨晚咖啡渍脏了一件。
“我不记得大歌星还往我衣服上泼咖啡了?”
“……是昨天你弄断我皮筋的时候,衣摆碰到了我喝的那杯咖啡——沾,上,的。”
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认识到同他话不投机半句多的人。虞苏时回了一句语音后直截了当地退出应用,洗完漱给狗套上项圈和牵引绳就出了门。
时值国庆长假,海岛并不冷清,昨日阴雨天有一波人来,今日天大晴又换一波人来。咖啡店的生意不错,店里除了姜唐在,还有一个十来岁的本地女孩在帮忙,轮到虞苏时点单时,姜唐俨然熟人扯闲样问他打算去哪玩,后又跟他说晴天里山上的月湾湖景色会格外秀丽,附近还有大亩草甸可以露营。
虞苏时扫了咖啡钱,道:“山上蚊虫多。”
“柳花村后面的白沙滩也很美。”
“路太远,我昨天也走过了。”
姜唐回忆起昨天虞苏时问他酒店和民宿的事情,想来大歌星是真的一处处去亲自验证了。
也不知道该不该夸奖一句严谨。
南盂岛景点一只手就能数得过来,游客若是赶上九点的游船上岛,一辆电动车一天就能逛完,次日一早就能返程。昨晚离开咖啡店前,姜唐也听到了虞苏时跟姜鹤说他至少会在岛上待三个月的对话,这会儿见虞苏时对景点不感兴趣,她忍不住问他:“既不是旅游也不像录节目,虞先生怎么想着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小海岛上住这么久?”
虞苏时不作回答,姜唐笑着说:“知道了,隐私对不对,明星都很看重这些,我不问……”
“也不是。”虞苏时轻轻打断了姜唐的话,说:“我父亲的祖籍就是鹭屿南盂。”
虞苏时的父亲是在十七岁上大学时离开的南盂岛,与大多数同期考出去的年轻学子一样,他离开后鲜少回来。在虞苏时爷奶去世后,虞父更是了无牵挂地选择远赴意大利留学,并在那里工作、定居和成家。
虞父三十岁和妻子生下虞苏时,或许是有了孩子,在虞苏时越长越大后,虞父开始生出乡愁,格外怀念起家乡,也时常跟妻子和虞苏时讲诉他的家乡,聊他小时候的事情。
夫妇二人也曾决定回中国看看,只是那时候虞苏时在音乐上的天赋已被发掘,各式各样的课业和演出活动时常打乱出行计划。因此,直到虞苏时十二岁那年,二人因车祸双双去世,他们一家人也没有回去过。
这后来,虞苏时就被现在的经纪公司也就是星艺传媒的老板杨华收养回国,此后签约成为公司的头部艺人,学业和事业两者交替繁杂,更没有时间去虞父的家乡走一趟。
直至一个月前,虞苏时与以杨华为首的公司高层领导发生理念价值冲突,在他以消极怠工和不续约经济合同进行反抗被公司三次警告无果喜提软封杀后,总算获得时间和机会,独身一人来到了南盂岛。
他看过许多海岛风景,所以说,来到这里并不是为了游玩。
“大歌星父亲竟然也是我们南盂岛人!这么说咱们还是老乡啦!”
和圈子里纠葛的热情格外不同,轻利益的地方,人类的语言似乎格外纯粹。不是文字的生动,而是语气里洋溢的气氛。
没有拉拢的姿态,有的仅仅是平淡的意外之喜。
虞苏时微微抬起嘴角:“似乎是这样。”
店内进来几位新客,风铃晃动一阵,虞苏时拿上打包好的咖啡转身离开。他没有父亲曾经生活过的家的任何住址信息,照片、家旁边的标志性物体,统统没有,只能完全凭着印象里父亲向他描述的生活环境去一点点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