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姜鹤舒展双臂伸了个懒腰,虞苏时偏眸去看,看见此人眼底的乌青。
“哎,十万,回去得凑凑呀,也不知道我有没有老婆本什么的。”姜鹤小声盘算着,虞苏时不解,问他:“你不是说你有钱吗?”
姜鹤回看向虞苏时,挠着鼻尖不太好意思地笑:“千儿八百还拿得出手,十万块钱,对像我这样的普通人而言可不是小数字呐。”
虞苏时:“姜老板那么多赚钱的项目……只进不出?。”
“差不多吧。”姜鹤叉着腰爽朗道:“前期投入多嘛,我预计的是后年第三季度彻底回本,往后就能盈利了。”
虞苏时几度张口又闭口,最终还是问了姜鹤,要不要借点钱给他。
姜鹤想也不想脱口而出拒绝:“别了。”
“……为什么?”
虞苏时很想问一嘴,你们南盂岛人是不是都有这个特点,给别人借钱爽快得似倒水,一旦是自己借钱就跟八寸脚穿七寸鞋似的,别别扭扭。
姜鹤:“没时间还。”
“嗯?”
姜鹤竖起三根手指,道:“三个月还十万,还不起啊。”
更何况实际上已经不足三个月了。
虞苏时反应了半晌才意识到姜鹤是在说,他只在南盂岛待三个月,三个月一到他就该离开,此后与姜鹤大概率不会再见,也再无交集。如果他借钱给姜鹤,姜鹤必然是要在他还留在南盂岛期间就还清的。
“还有啊虞老师,”姜鹤留下一根手指左右摆了摆:“出门在外,不要对交情不深的人广发善心,小心被骗。”
这是善意的忠告,话是好话无疑,但虞苏时听着却莫名不太喜欢。
他没应声,回去时沉默了一路,直到回到家想通透了心情才好点。
好心没有错,利用他好心的人才可憎。
第二日清晨,张阿叔携张阿婶来找姜鹤,二老说昨日他们聊了一个晚上,张阿婶知晓张阿叔对未来的规划,赚钱有门路,心中的负担也减轻许多,于是同意借钱把手术给做了。
姜鹤自然是高兴,当即联系了前两日看病时加的医生,询问手术排期等事宜。
张阿叔和张阿婶走后,姜鹤上了楼,时间刚至八点,虞苏时正在给陨边犬喂食。
姜鹤敲了敲房门,虞苏时拨下锁扣推开门,询问他有什么事情。
“我妹托我转告虞老师,她最近接了一个大单子,要在家苦熬日子赶图,因此咖啡店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能营业,十分遗憾没办法为她唯一忠实的老顾客做咖啡了。”
虞苏时微怔片刻,末了点头说知道了。
“行,话我已经传达到位,那就不多打扰虞老师了。”
姜鹤并着食指和中指在脑门一挥,做完这个中二的动作后步履匆匆地下楼,门外坐在三轮车上的夏天已经等了有一会儿了。
虞苏时拉上门坐在书桌前,电脑是打开的,页面始终保持在spectralayers one一栏,但上下分层却是干干净净的。
书桌另一侧,两张纸平铺开来,上面画着几行不规则的图案,不是音符,更类似于某种便于记忆的符号。
中午姜鹤没回来,虞苏时是知道他在哪里的。
柳阿奶今早下葬,按照南盂岛的习俗,人死下葬后要办宴席,要请死者的亲朋好友前去吃席,姜鹤虽不在亲朋好友之列,但孙婧睿开口请了他去,他自然不会推辞。
下午姜鹤和孙婧睿一同进了院子,虞苏时正在凌霄花花架下数花盆里有多少种子露了青。
“虞先生。”
听到有人喊他,虞苏时抬起头循声望去,孙婧睿背着一个长物件包裹朝他走来。
“晓晓姐找我?”
姜鹤朝屋子里走,边走边说:“你们聊。”
孙婧睿:“是有事情想请虞先生帮忙。”
院子里没有可坐之处,虞苏时邀请孙婧睿上了二楼阳台,把躺椅让给孙婧睿,自己则回房搬来一把椅子,过了会儿又从楼下倒了杯水上来。
孙婧睿将布包放在矮桌上,虞苏时从其轮廓辨认出那该是柳阿奶的琴。
“我这里还有一封奶奶的信,里面提到了‘晓晓的朋友’,指的应该就是虞先生了。”
孙婧睿从小外套口袋里拿出一张折成放块的纸,柳阿奶的字很秀气,干净工整。
从信的内容可以看出,柳阿奶是清醒过一段时间的,而这段时间正是她滑倒摔到脑袋前不久。
柳阿奶在信中提到虞苏时的地方并不多,虽然当时评价他弹奏得不好,但因为是谱子特殊的原因,她实际对虞苏时还是很欣赏的,因此特意赠琴谱给他。
孙婧睿从布包中拿出一摞琴谱,道:“这是奶奶托我转交给虞先生的。”
虞苏时接过琴谱,琴谱看着虽旧,但其纸张保存完整,有些字迹虽然模糊,但仍可辨别一二。
总之,是不可多得之物,价值很高。
虞苏时把琴谱推了回去。
“太贵重了。”他缓缓道:“我没有等价的物品可以交换。”
孙婧睿笑道:“我今日带琴来,是还想请虞先生帮个忙的。”
虞苏时复看向她,孙婧睿回:“今日整理奶奶遗物,我发现这柄琴的一根弦断了,她是奶奶留给我的唯一念想,不容有失,我想拜托虞先生帮我接弦。”
古琴的弦并非普通的弦线可以替代,虞苏时应下来,告知孙婧睿会托人寻弦,但需要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