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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夫君相看两厌 第11节

  第10章 第10章
  出门时才注意到,天边已经泛起白光。
  晨鼓即将响起,坊内百姓已然开始准备一天的工作。
  秦淮舟上马的动作忽然一顿。
  “侯爷?”尹唯见状,立即问,“可是还有其他吩咐?”
  “不去永阳坊了。”秦淮舟想通什么,从方才的急迫中抽身出来,又恢复了一惯的从容。
  尹唯不解何意,“那……?”
  “如今再去,总归慢了一步,既然已经失掉先机,不妨专注后手。”
  秦淮舟在脑海里预演一番城中路线,“她若要回乌衣巷,只能走安福门,你速回大理寺,召集人手,看住安福门,然后……”
  “明白了!”尹唯立即接道,“到时候在安福门前把人抢下,乌衣巷再跋扈,也不能目无法纪,事关何璞贪墨案,大理寺保护涉案的唯一活人证人,天经地义。”
  另一边,苏露青找到何玉,直接将人缉拿。
  梁眠在何玉住处翻找一番,一无所获。
  想到那不翼而飞的账簿,梁眠有些垂头丧气。
  之前在来时路上,他听说要搜查何玉住处,找寻账簿踪迹,诧异万分,问,“苏探事,你怀疑是何玉偷了账簿?”
  虽说的确有这种可能,但何玉只是装鬼,又不是真的无孔不入的鬼,怎么会知道乌衣巷秘密探查的事?
  而苏露青只说,“世上没有无缘无故就做的事,便不是他做的,如今看来,也和他有密切关系。”
  想到苏探事最擅长从细枝末节推导全局,梁眠又重新恢复了信心。
  然而从永阳坊出来,苏露青看起来却不像要往安福门去的样子。
  梁眠看好押在马背上的何玉,催马紧追两步,问,“苏探事,我们不回乌衣巷吗?”
  “回。”
  “那……这条路也不像是往安福门去的啊?”
  他们如今已经快行到朱雀大街,再往前走,可就直接到城东去了。
  苏露青回头瞥他一眼,“现在走安福门,就是主动把人往大理寺送,你以为秦淮舟是什么人,他会想不到这一点?”
  梁眠恍然大悟,旋即又生忧色,“但各处宫门规矩森严,我等按例只能通过安福门进出皇城……”
  苏露青:“平时自是不能,但圣上有命,令我等协助鸿胪寺护卫不日抵达京城的康国使臣一行,手令我还带在身上,择日不如撞日,不妨现在就去军器监,把按例分发给乌衣巷的**领回。”
  “对呀!”梁眠眉开眼笑,“如此既提前领了**,又能从景风门进宫,一举两得!”
  ……
  一回乌衣巷,迎面便扑来一只大犬。
  大犬先是撑起肥硕的身躯,挨着苏露青和梁眠蹭了半晌,
  忽然又闻到另一种熟悉的味道,扭头就往被五花大绑的何玉身上钻,
  一边钻,一边往他怀里扒拉,像是要找什么东西一样。
  何玉吓得连连躲避,苏露青见状一挥手,让人先把何玉带下去看押起来,而后回身重新打量起这只大犬。
  “这狗还真是挑人,乌衣巷里那么多人喂它,它理都不理一下,可每次一看到我们,却跟疯了似的又扑又跳——”
  梁眠说着一扭头,看到她正用一副审讯人犯的眼神,看地上这只憨憨的正亮出肚皮的大犬,不解的问,“苏探事,这只狗有什么问题吗?”
  苏露青伸手点在大犬鼻子上,“狗鼻子最是灵敏,它既然是跟着何玉来的,一定是何玉身上有过什么东西,让它很感兴趣。”
  “狗还能对什么东西感兴趣?”梁眠想也没想,“无非就是肉骨头呗。”
  苏露青不语,只继续揉揉狗头。
  大犬在来回扭动间拉紧了些头上皮肉,眼皮被向上牵扯,露出一部分眼白,以及遍布其上的红血丝。
  梁眠注意到红血丝,“咦?这狗又不像人一样困了不能立刻睡,它眼睛里怎么也有这么多红血丝?”
  苏露青拍拍狗头,随即站起身,拍了拍身上沾着的狗毛,“说不定,真是吃过什么困了不能立刻睡的肉骨头。”
  她起身的同时,手里牵住大犬脖子上的牵引绳,大犬一骨碌身从地上站起来,乖巧靠在她腿边。
  老大一只犬,站着差不多能到苏露青的腰侧,梁眠每次见了都在心里犯嘀咕,这狗到底吃什么长大的,怎么能长这么大?
  又听苏露青说,“好生看着何玉,没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同他接触。”
  梁眠应下一声,看她牵着狗似要往出走,立即问,“苏探事,还要出去啊?”
  这一夜可都没消停,再好的身子骨也不能这么连轴转着办案啊。
  “你歇你的,”苏露青牵着狗往外走,“对了,歇着的时候想几个名字来,”她指向手里牵的狗,“给它用。”
  出了通明门,顺着横街向前便是安福门。
  离着老远就看到安福门外守着一群人,苏露青眯起眼细看片刻,果然在人群之中看出一道卓然身影。
  她牵着狗走近城门,问城门值守的禁军,“外面那些人,做什么呢?”
  守门禁军看到是她,小声回,“听说是在执行公务,喏,连大理卿都亲自来了。苏探事,”那禁军面带关切,劝她,“大理寺办案,阵仗可也不小,这冲突能不起就不起吧……”
  苏露青点点头,看起来十分同意,“说的也是。”
  余光里见牵来的大犬对值守禁军丝毫不感兴趣,没有要扑人套近乎的意思,跟着验证一些心中猜测。
  然后她扯扯牵引绳,带着大犬步出安福门,从后叫住秦淮舟,“秦卿弄出这么大的阵仗,不知是丢了什么要犯?”
  听到熟悉的声音,秦淮舟猛地回身,看着她,眼里漫出不解。
  “你何时回的?”
  苏露青莞尔一笑,“你猜。”
  秦淮舟不想猜。
  如今她从安福门里出来,就意味着他的布局全部落空,只是她究竟如何突破大理寺重重耳目遁入安福门,怕是要永远成为未解之谜了。
  这样想着,先是下令让尹唯带人撤回,他则继续看着面前这一人一犬。
  思及不久前何府井中捞出的五具尸首,如玉般脸庞不免浮起冷色,浓密睫羽眨动时遮蔽住幽深瞳色,像雪映幽镜。
  半晌,他挑了个最简单的问题,问,“何玉还活着?”
  苏露青先垂眸看一眼安静立在脚边的大犬,又抬头笑道,“秦卿这是把乌衣巷当做什么了?”
  秦淮舟冷笑一声,“上月廿四,本月初八、初十,乌衣巷接连送出三具尸体,那些家眷敲过的鸣冤鼓,恐怕比街鼓响数还多吧?”
  苏露青皱了皱眉。
  这说的是总衙那边发生的事,人经她的手押进乌衣巷,后被总衙接了去,奈何总衙拷打太过,案子没见进展,倒是先接连出了三条人命,眼看着要闹大,鲁忠见势不妙,又把案子转回她这边,那卷宗到现在还她案头压着呢。
  正心烦着,又听秦淮舟趁火打劫,“何玉非官非吏,又事涉何璞贪墨案,苏探事不妨日行一善,给他一条生路。作为交换,大理寺可以代为誊写一份口供,如何?”
  算盘珠子几乎要崩到她脸上来。
  苏露青将手里牵着的牵引绳随意往手上绕过两圈,倏地向秦淮舟走近两步,一下子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
  “不如何,不过……”
  她笑,“看在同朝为官的份儿上,想要何玉,我可以再给你指条明路——”
  秦淮舟没动,“洗耳恭听。”
  她愈发笑得明媚,“你可以上奏,求陛下做主,让你把人带走。”
  冷润白玉被激出一片晕红,“无赖。”
  看着眼前人拂袖离去的背影,苏露青用空着的那只手搓了搓凑上来的狗头。
  啧,他恼了。
  第11章 第11章
  气走秦淮舟,苏露青牵着大犬在安福门一带溜了几圈。
  果不其然,大犬对一个方向反应很大,可当她真正牵着它往那个方向去的时候,它又开始蹲在地上踌躇不前,鼻子一耸一耸的嗅空气里的气味,最后无功而返。
  苏露青看向大犬一直嗅闻的方向,是南边。
  她想到,最初查到天星谶线索的城隍庙,也在南边。
  或许两者有关联。
  另一头,梁眠不放心,还是从宫里追出来,看见一人一犬站在布政坊墙一侧,紧走几步上前,也跟着往南边看。
  奇道,“苏探事,是有什么新发现吗?”
  苏露青正回想着前情,闻言便问,“当时带回的那本账簿,还有谁经手过?”
  梁眠挠挠头,“我拿过,带回来以后交给苏探事你看过,之后就又被我拿回班房,准备再找找线索……嗯,中间没再有别人经手。”
  苏露青低头大犬处示意一眼,“它莫名跟着何玉进了乌衣巷,之后又只对我们两个感兴趣,你觉得,这说明什么?”
  梁眠难得聪明一把,“说明它只对拿过账簿的人感兴趣!”
  “或者可以说,它对某种气味感兴趣,”苏露青补充道,“把它和何玉放在一起查,就能找到账簿下落。”
  她扯扯牵引绳,示意大犬起身,转身要回去的时候,余光里瞥见靠近皇城一侧的的坊门,心中一动,随口念了一声,“布政坊……”
  城北近皇城这一带多是达官显贵的府邸,过了布政坊,街上往来的人迹逐渐便变得杂乱,还有清明渠水经此处流过。
  流水最易将周遭残留的气息冲散,再特殊的气味遇到水,也会被水稀释八九分,狗鼻子虽然灵,但想轻易闻出来,无异于大海捞针。
  不过至少让她肯定了一件事:
  天星谶的种种端倪,或许会在这里找到答案。
  梁眠见她打量布政坊,跟着道,“苏探事,你是不是怀疑布政坊里有这件事的推手?”
  又带着忧色,“不过布政坊里住的都是显贵中的显贵,甚至阆国公的府邸也在布政坊,如果没有确凿证据,就算我们乌衣巷能进去拿人,也会引来多方阻碍,惊动他们得不偿失,说不定还会被闹到上头去——”
  苏露青懒得理会他念经似的一番话,牵了大犬就走。
  然而手上意外传来一段阻力,她诧异回头,就见那只大犬不知何时已经趴在地上,整个贴住地面,平整的像一只刚出炉的炙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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