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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夫君相看两厌 第22节

  苏露青:“先去外院查,可有何原这个人,若有,便再去查何原的常去地点。”
  西市渡口与西市其它地方不同,能来这里的,不是装卸货物的长工,就是商贾,加之这里人员杂乱,寻常读书人并不会想到要来这里。
  漕渠上又有新船来。
  这次来的货船比先前那些更大,吃水更深,船头还有官府标识。
  苏露青原本转身的动作就势停住,她看着那几艘官船,算算日子,猜测是运粮来的官船。
  梁眠跑到前面去打探,回来秉道,“的确是运粮船,这几船的粮食直接就要运到城中的几个粮仓,户部那边也来了人负责清点。”
  说话间,渡口附近的一处简易棚屋里,走出来一行官兵,为首一人身穿青色官袍,显然是此次负责清点数目的官吏。
  苏露青看着那些人清点过数目,之后另有一众长工上前卸下粮食,但长工们并没有跟随那青袍官员离去,而是转了个方向,往另一条街巷里走去。
  “那里都是暂时存放货物的仓库,”梁眠奇道,“这些仓库存放的货物多为民间之物,官仓离此处不远,为何不往官仓送——哎?别别别别跑啊!”
  大骨棒不知什么时候挣脱牵引绳,跟着往仓库那边跑去。
  两人连忙去追。
  跑过一条街,前面的大骨棒忽然一个急刹,然后就开始原地抽搐起来。
  “好像和那天的情形一样?”
  梁眠又惊又急,以自己身体的力量按住不断抽搐的大犬,试图让它镇定,别惊扰到周围人的注意。
  然而大犬却好像更疯了,口水飞溅,尖利的牙齿刮过梁眠的手,留下几道冒着血珠的道子,四条腿胡乱刨着,一直到最后越刨越慢,终于不动了。
  周围始终嘈杂,这一片地方全是装卸货物赶着进仓的长工,其中还有不少拿着算筹计数的账房,大家的注意力都在计数和算自己的工钱上,哪怕他们这边两人一狗动静再大,也无人有闲心往这边看。
  “苏探事……”梁眠惊魂未定,俯身查看大犬,“大骨棒好像……死了?”
  又想到什么,脸色惨白,“该、该不会是什么狂犬病吧?那我……”
  苏露青也查看一番,拍拍他的肩,“放心,你没事,还死不了。”
  视线最后落在大犬始终挣扎着要去的方向,在一片印着濡湿凌乱脚印的地面,有一粒丹丸静静的躺在上面。
  她走过去,将那粒丹丸拾起。
  丹丸不大,只有指甲大小。
  凑在鼻端闻过,能闻到明显的香气——像是薄荷、龙脑一类的制成的香丸,但同时还掺杂着细微的苦味,这又有些像药丸。
  再环视四周,除了不时搬货运货的长工,看不到任何可疑之人,这粒丹丸就像是凭空出现在这里,等着被她发现一样。
  “苏探事,是发现什么不对了吗?”梁眠狐疑问道。
  “把它的爪子抬起来。”
  梁眠依言照做。
  大犬的前爪被抬起来,也许是刚才它曾疯狂刨地,趾上有血肉模糊的痕迹,但……
  “这好像是旧伤?”梁眠又抓起另一只爪子,同样是有几处溃烂,覆在上面的毛也秃了几块。
  这样的情形,除了在大犬身上,还有两个人身上也都见过。
  “难怪,原来是这样,”苏露青想通其中关键,将丹丸收在掌心,“这里不用再查了,你去——”
  目光不经意间落向旁边,话音戛然而止,神色也跟着冷下来。
  秦淮舟不知何时也出现在这里,身边跟着尹唯,看样子,已经在此处待过一会儿了。
  两人俱是乔装改扮,此时看上去,就像一个儒商带着管事。
  “这么巧,”苏露青上下打量一眼秦淮舟,“又是专门来等我的?”
  “不巧,”秦淮舟这次说,“算是偶遇。”
  他的目光很快落回地上的大犬身上,想要再细看时,视线里多出一个人的身影,当即一皱眉。
  苏露青正正好好挡在他和大犬之间,退去之前和睦相处过的假象,又恢复了剑拔弩张,“偶遇啊,那正好,省得我专门再找你一趟。”
  她上前几步,走到秦淮舟身前,“还记得那个赌约吗?”
  对于她骤然的靠近,秦淮舟有些猝不及防,先向旁边侧开一步,才满是防备的点点头。
  “怎么?”
  “记得就好,”苏露青拍了拍他的肩膀,临走之前,留下一句话,“你晚来一步,等着输吧。”
  第23章 第23章
  苏露青带人一走,这一处地方就剩下秦淮舟和尹唯两人。
  尹唯立即问,“侯爷,乌衣巷那边……还跟吗?”
  “让人都撤回来,不必再跟,”秦淮舟眼中闪过一丝不明,目光重新落向不远处的仓库,“先去查明,那几艘官船卸下来的粮,都在哪几个仓库里,还有之前从官船卸下来的那些粮,可也在其中存放过。另外……”
  他忽然又改了主意,“罢了,还是留两个人盯着乌衣巷。她似乎拿到了什么东西,依她的脾气,总是要继续追查的,跟着她,或许能揪出其它上家。”
  ……
  京都地图铺开在桌上,如棋盘般整齐密布的坊市跃然其上。
  苏露青仔细比对了几处地方,最后划出光德坊到崇义坊这一块区域,着人去排查曾出现过的可疑情况。
  林丛也将国子监外院的学子名单调来,上面果然有何原的名字,籍贯、里坊住址也都对得上,的确就是何璞的二儿子,何原。
  “……不过,国子监外院虽说对天下学子开放,束脩可也不少。”
  林丛说出自己的疑惑,“何原家中并不算富裕,听左邻右舍说,何原经常出工做活,贴补家用;而且骆双的爷娘不在京城,接济不了他们,也不知道何原究竟是如何解决的束脩。”
  “一定还有什么关系被忽略掉了。”
  苏露青想,何璞记账事无巨细,但账册里面并没有给二儿子束脩这一项。
  若只凭何原自己,他根本连国子监外院的门都摸不到,这些关系里面……
  她忽然想到一人,“何老夫人,你们可查过?”
  林丛领命继续去查,苏露青则去地牢,提审丁承。
  不过一天的功夫,丁承已经和之前在立政殿时判若两人。
  看到她进来,丁承如死水一般的目光稍稍起了一层波澜,很快趋于平静。
  苏露青坐在桌案后面,与牢内的丁承面对面,她背后的墙壁光洁如新,丝毫看不出里面还藏有一间阴森森血淋淋的暗室。
  “鸿胪卿不为自己辩解?”
  丁承闻言,直接破罐破摔,“既然落入乌衣巷手中,辩解不辩解都要上刑,老夫也没有什么可申辩的,直接开始吧。”
  “开始?”苏露青一歪头,似是不解,“开始什么?”
  “乌衣巷是怎么对待老夫那些同僚的,自然就怎么对待老夫,难不成还要老夫教你?”
  “我想,鸿胪卿一定是弄错了什么,”苏露青笑了笑,“你与康国人狼狈为奸,配合其栽赃皇后,挑拨两国邦交,若任由事态发展下去,便是两国开战的局面。你可不是什么嫌犯,你是国之罪人啊,鸿胪卿。”
  “哼!我怎么可能和康国蛮人联手诱发战事?若没有你从中作梗,余下的事,老夫自然可以妥善处置,绝不会给康国可趁之机!”
  “是么,”苏露青面带嘲弄,“就为了构陷皇后?让皇后从此不再临朝,所以故意让事态发展再严重一点,让你有理由提议,处置皇后?”
  丁承猛一拍大腿,“女人生来就不该染指朝政!她扰乱祖宗律法,魅惑圣上,拿江山社稷做玩笑,老夫实在不忍看到大齐江山被一个女人糟蹋,此举意在拨乱反正,若非如此,老夫何必铤而走险?”
  苏露青冷笑连连,“这天下没有什么生来不该,如果一定要有,那么身为大齐子民,生来就不该与外敌勾结,出卖家国。”
  她起身,走到牢房边上,居高临下看着丁承,“你说得冠冕堂皇,什么为江山社稷,为拨乱反正,为此,你做的又是什么?”
  丁承做出一副不愿与她争执的模样,闭上眼睛,“事到如今,老夫无话可说,且让那妖妇再得意几天,老夫相信,自有后来者明白老夫的苦心,接替老夫的遗志。”
  “哦……”苏露青放缓了调子,“这么说,你对此案供认不讳?”
  “既然做了,老夫自然敢作敢当。”
  “后果也都想好了?”
  “以老夫之命,唤醒天下人,值得。”
  “你这话说错了吧?”苏露青接着道,“是以你,和你丁家上下百十来口的命,才对。”
  丁承目光猛地一缩,“他们、他们如何了?”
  “现在终于想起来,自己还拖家带口了?”
  “你把他们怎么样了?”
  “不是我把他们怎么样,”苏露青面带怜悯,“你通敌卖国,按律法,最重者抄家灭族,即使从轻判决,也是全家流放南瘴之地。不过我想啊,你丁承敢作敢为,自然也清楚后果,想必做这些事之前,已经让全家老小做好心理准备了吧?”
  时刻准备以身殉道的丁承,这时候忽然想起了自己的一大家子,面如菜色。
  苏露青跟着和缓语气道,“坦白从宽呢,可以为你一家争取个流刑,只不过流刑也分轻重,你可知道,有多少人还未到流刑之地,就已客死他乡?”
  不期然看到丁承恳求的目光,她才又徐徐道,“当然,你若再交代些我想知道的,我可以保证,他们活着到流刑之地。这笔交易,如何?”
  良久,丁承点了头,“好……我答应,你想知道什么,问吧。”
  苏露青坐回案边,随手叩几下桌案,盯住他的眼睛,“那个让你杀害女官崔璎,替换尸身的人,是谁?”
  丁承听到这个问题,面上似是带出解脱,“终于还是问到他了啊,我早就知道,我们都会有这一天,谁也躲不过……”
  ……
  三日之期一到,鸿胪卿勾结康国*假使臣,栽赃皇后的案子,便结了案。
  苏露青带着结案卷宗进宫回禀,进入立政殿时,被告知帝后正在后殿,赏新开的腊梅。
  元俭这两日头疾有所缓解,整个人也精神不少,恰逢腊梅新开,连带着立政殿内的宫人都沾光,得了不少赏赐。
  苏露青跟随宫人来到后殿,恭敬的候立在廊下,半晌,元俭摘完腊梅,听到宫人回禀,往她这边看来。
  跟着招招手,示意她也过去。
  苏露青向帝后依次见过礼,说明来意。
  “哦,是为这件事啊,”元俭点点头,示意元康健把卷宗拿过来,他大致翻看两下,长叹一声,“丁承也是糊涂啊。”
  又随口问孟殊,“对了,方才是不是也有人来过?”
  话题转移的很快,但苏露青并不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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