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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夫君相看两厌 第69节

  这时候整了整神色,向前走去,恢复了一惯的神情,只说,“说来说去,你根本就不想要真正的三司会审,只是想借一股既不是大理寺也不属于刑部的力,替你搅混水,逼着里面的人,主动浮出水面。”
  跟着感慨一声,“秦侯真是用人坦荡,搬救兵搬到对头这里,不过,你如何确定,这救兵一定搬得成?”
  “与其说成是搬救兵,不如说,交换,”秦淮舟语气平和,“敢问苏提点,那日可是夺走了证物?”
  这证物说的自然是装在香囊里被她拿走的异样“麦粒”。
  见她似是默认,秦淮舟接着便道,“苏提点想要的,秦某似乎都配合着,助苏提点办到了。如今换到秦某有求于苏提点,于情,也请苏提点看在往日秦某配合的份儿上,相助一二。”
  回到主院,屋内已烧好地龙,整间屋子暖意盎然。
  苏露青换下外袍,坐到桌边,随手抓了几颗阿月浑子剥着,没说答应,也没干脆拒绝。
  她在权衡。
  只做帮忙的话,就不是差事,能调派的人有限。
  但从中细查,或许可以找机会揪出新线索,于她在查的事颇有帮助。
  啧,之前都是她算计秦淮舟,没想到这次反被他将了一军。
  “此事的确干系重大,这个提议,苏提点可以多考虑考虑。”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秦淮舟以退为进。
  “也好,”她没有如他所愿受他激将,“你说得不错,是要考虑考虑。”
  她听到秦淮舟重了一下的呼吸声。
  “快到元日了。”
  秦淮舟忽然另提起一个话题,人也从外间走进来,和她一样坐到桌边。
  “前夜要守岁,祭祖,”秦淮舟说着很平常的事,末了问她,“不知岳丈岳母大人如今在何处供奉,可有牌位?”
  苏露青收回目光,明显有些回避,“这些事,我单独处理就好。”
  然后另问道,“元日要到了,老秦侯要回京吗?”
  秦淮舟点点头,“父亲是同泰王一道回京的,如今就住在玄都观。”
  苏露青有些意外,没想到老秦侯竟也在玄都观,看来玄都观内如今具体情况如何,还要等厉温的回信。
  便只点点头,“那正好,除夕守岁,你也能回去陪着些。”
  良久才听到秦淮舟说,“父亲决定留在玄都观内清修,这些俗世节庆,他早已不太参与,而且……”
  说到这里慢慢顿住。
  她看去一眼,“如何?”
  灯影下,浓长睫羽颤了颤,在眉眼处留下一小爿影子,“……没什么。”
  第49章 第49章
  厉温回过信来,先是送去乌衣巷,苏露青因着休沐,不在乌衣巷内,这封信是由当日值守的亲事官转送到府中的。
  正巧秦淮舟也有文书送到府上,她看着秦淮舟神色凝重的模样,猜应该是靳贤的那把裁刀出处有了新进展。
  两人各据一间书房处理各自的事务。
  苏露青将厉温的回信从头到尾看过一遍,对于玄都观内的情形,大致也有些了解。
  玄都观如今正在全力准备接驾事宜,观内因有工部特批的条子,他们可以凭此优先采买工料,甚至直接到西市渡口一带挑选刚刚运来的料子,先用后付带回观内。
  泰王和老秦侯接旨主理玄都观中的祭礼,两人这段时间也都住在玄都观内,方便随时处理事务。
  这其中,泰王负责撰写青词,指导观内道士接驾礼仪;老秦侯则是处理接驾相关事务。时间紧,琐事繁多,两人每天都忙到深夜,不敢有丝毫懈怠。
  又提到晋阳公主在观内修身养性,公主院落一切如常,让她放心。
  厉温同时还在信中表示,所有送进玄都观的东西,他都亲自查看过,并未发现异常之处,至于她提到的像是装了铁器的箱子,经过仔细排查,他发现这种箱子里面只是些手铲尖锥之类打磨塑像会用到的工具。
  苏露青看过回信,同时在心中将玄都观内的布局回想一遍。
  厉温所率的禁军把观内把守的水泄不通,连院落出入都单独设有关卡,夜里更是严加巡查,这种情况下,即使玄都观里有人想借禁地暗道大做文章,恐怕也很难。
  一切都在正常运转,还有总衙那边的人从旁协助,至少在帝后驾临玄都观期间,应该不会出太大的问题。
  她看过信,思绪跟着转到先前看到的裁刀上。
  跟着起身出门,走到另一间书房门前,抬手敲了两下门。
  等听到里面的人应过一声,她这才推开门。
  却没立即进去,只站在门口,看着里面人,问,“得闲吗?”
  博山炉里徐徐吐着烟,烟气清微袅袅,很快就化在屋内。
  秦淮舟将书案上的东西收拾起一部分,想了想,又往她那一侧放了一碟玉露团。
  “你说的那件事,我考虑过了。”
  苏露青将那碟玉露团推开放到一旁,目光从他身上,落到刚刚被他收起的卷宗上,“虽说不是正式的三司会审,但,既然有能够进入大理寺的理由,我为何不答应呢。”
  秦淮舟纠正道,“并非随意出入大理寺,只是大理寺与刑部所涉人员,都请苏提点带人掌握行踪,以便日后核查。”
  “要是这样的话,还请大理卿再说明白些。”
  她用手肘拄着桌案,顺势将手轻轻搭住下颌,另一手随意拿起桌上一枚镇纸把玩,漫不经心的摆出疑问,
  “行踪掌握总有个度,是想要近身盯梢,还是远程估计?是细到一日三餐确认无误,还是只需了解粗略轨迹?”
  “还有,”她抬眼,看着对面的人,正色道,“此事既没有朝廷旨意,像这般衙署之间私下协作,是不是也该循着另一个道理?”
  “的确如此,”秦淮舟点了点头,“事前没有仔细考虑,是我疏忽,掌握行踪等事向来繁琐冗杂,如今又是休沐期间,贸然打搅,难免会徒增烦扰。不知这样如何,西市近来多了许多新奇玩意儿,各位亲事官闲暇时候前去赏玩,或许会想添置些东西……”
  他说着起身,取来一只上了锁的匣子,当着她的面打开,从里面取出一盒东西,轻轻搁在桌上。
  那东西在与桌案接触时,留下一些金属铿锵之声。
  “此物,请苏提点转交各位亲事官,权当是秦某的一点心意。”
  苏露青垂眸往桌上看。
  刚刚被放下的东西,最外层用锦缎包着,看上去分量十足。
  她拿掉锦缎,打开盖子,看到盒子里的东西后,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
  叹出一声,“大理卿好大的手笔。”
  斜阳余晖从窗边投过来,刚刚好照在其上,为其再次镀上一层金光。
  盒子里也的确是金光闪闪,一整盒金条规规整整的摆放在内,金条的光交织着夕阳余晖,是一种五光十色的斑斓。
  粗略看上去,这一盒金条约莫有二百两,还真是大手笔。
  “若是不够……”秦淮舟又打算从匣子里拿金条。
  “够是够了,只不过,”她出声阻止住他的动作,“大理卿出手这么大方,应该还有些要求吧?比如……”
  她拿指尖点了点最上面那层金条,一字一顿,“封、口、费?”
  “秦某的确存有此意。”秦淮舟坦然承认。
  “也不是不行,”她从盒子里挑出一根金条,放在掌心里掂了掂,又随意的观察其上成色,“把人全都撒出去,逐个击破,虽能保证事无巨细,但也会平白耗费大量精力,其中的轻重缓*急,不知大理卿有何指教?”
  夕阳缓慢又迅速的推移,照在金条上的光芒已不如方才那般明显,天色慢慢沉下来,院子里传来一些声音,是宫人开始掌灯了。
  当廊下的第一盏灯亮起时,秦淮舟的声音也落下,“秦某想请苏提点另查一处地点,观察那边的人有何动向。”
  屋内没有点灯,当阳光落下去以后,屋内便陷入昏暗。
  苏露青的眸光也暗了暗,不动声色问道,“哦?你先前说想借一股外力核查内情,难道要核查的,不是大理寺与刑部之间的内情?”
  “裁刀出现的时机太过微妙,此时分出人力去查,恐怕会引来裁刀背后之人的察觉,所以秦某想请乌衣巷出手,查一查靳府。”
  苏露青终于轻笑出声。
  果然,她猜的没错。
  她扶着一侧桌案,倾身向前,直视他的眼睛,“大理卿真是打得好算盘。”
  秦淮舟坐正了身子,面色如常,“苏提点何出此言?”
  “这段时间,你我都在查什么,我想彼此应该都清楚,你这是打算……只用二百两黄金,就收买乌衣巷的情报呀。”
  见目的被她直接点破,秦淮舟微垂下眸,轻咳一声,“非是如此,只是事出有因,不得不如此。”
  “想要情报,就要有相应的态度,这一盒金条么,自然是不够了,”她压住秦淮舟想要再以黄金做交换的念头,“靳贤下狱,府中失了主心骨,眼下又没有管家大娘子了,靳府对旁人来说,就是一座无主的空屋子。可直到现在,府里都没乱,你想知道的,是这个原因吧。”
  秦淮舟没有马上回答,只说,“靳贤身后牵扯之大,恐难以想象,此人心思缜密,又在暗处,要想找出来,并不容易。”
  说到这里,屋内已经彻底暗下来,两人谁也不曾去点灯烛,任由屋内被黑暗笼罩。
  晦暗目光被窗外隐约照进的光亮点燃,目光里闪动着探究、兴趣、权衡,又在对视时全部消失不见。
  “上次之后,我曾命人查过开明坊内的户籍。”秦淮舟心中有了定论,开口说道。
  苏露青却摇摇头,“这种东西,不劳大理寺出手,我的人也查到了。”
  “我还没有说完,苏提点可以再多考虑一下,”秦淮舟接着说,“之后,我借来了户部的文牒,两边比对过后,发现其中有些出入。”
  苏露青几不可查的皱了下眉。
  她原本也想比对户部所藏文牒,只不过这样一来,势必要鲁忠经手,要想绕过鲁忠,就又要多花些时间,如今倒是被他抢先了。
  她没有急着开口,先慢慢的将金条放回盒子里,金条与盒子里的其它金条碰撞,留下沉沉一道声响。
  “这些,也不够。”
  秦淮舟接在她的话音之后,道,“之前那道手令,你后来一直没有用,再加两次,如何?”
  这算是主动让出一部分主动权,哪怕她之后打着大理寺的旗号做会被人弹劾之事,他也必须出面替她周旋。
  苏露青思索半晌,却说,
  “你想知道靳府不生乱的原因,究其根本,是要查靳贤的背后之人。
  若把靳贤与何璞、屈靖扬两桩案子放在一起来看,这三个案子很相似,都是从他们身上查背后之人,最终查到下一个案发的人身上。
  现在看来,这些人就像是串成一串的蚂蚱,牵出前面的,会拽出后面的。而后面的想要隐藏自己,就会使尽一切手段,把前面的推出去,让前面的脱离这条线,让抓到线的人分神抓住被抛出来的,他们好带着线继续藏好。”
  话说到这里,她作势叹出一声,“所以,大理卿这根本不是想要三司会审,而是想不劳而获,坐享其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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