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现在说出事实,说是李乐只这位道人算出来的,恐怕不能服众还会引来几县的意见,甚至还敢违背他的命令遣散百姓回去。
  而只剩下十日,公孙卓然都不需要多想,此时被遣返回原地,而洪河水未被拦住,那些百姓的下场会有如此的凄惨,在这场水难里又会夺走多少人的性命。
  可不说,这些县令也按捺不住,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修书给他了。
  公孙卓然叹了口气,他站在窗边,看着外面湛蓝的天色,心中正忧愁不知该如何是好时,下人走进来通传道:“大人,巡察使到了。”
  巡察使是陛下的眼,为的就是巡视各地,一有异动便会上报陛下。
  近日青州动作太大,公孙卓然不必多想便知青州的动静入了那人的眼。
  一想到青州的巡察使是何人,公孙卓然按压了两下眉心,实在是不想去与他打交道。
  但又不得不去。
  公孙卓然整理整理自己的衣衫后,便走出去,同巡察使会面。
  他刚一走出,就听见那人讥笑道:“公孙卓然,听闻你近日下令让各县迁移百姓,可有此事?”
  “是有这件事,”公孙卓然看到坐在下首的夏南濉,看着他转动着手上的玉扳指,语气不善,便知他是来兴师问罪的。
  “你好大的胆子。”
  第34章
  果然,如他所料,夏南濉发难了。
  夏南濉此人,与他是同等身份,他是左相之子,夏南濉是右相之子。
  公孙卓然猜测,正因为他是青州刺史,陛下才安排夏南濉当青州巡察使,好互相牵制,约束。
  ·
  公孙卓然没有管夏南濉的质问,他走上前,替夏南濉斟上一杯茶,雾气蒸腾。随后,他又坐在夏南濉的右侧,未坐在上首,让两人处于平视的地位,拉进两人之间的关系,也好缓解两人之间的火药味。
  此时,窗外正是艳阳天,毫毛雨都未下一滴,若是他现在对夏南濉说,十日后洪河水位会上涨,恐怕夏南濉会认为他在说梦话。
  公孙卓然斟酌着,没有冒然开口。
  *
  见公孙卓然给自己倒茶,夏南濉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两人也不是首次相识,皆知对方的性子,平日里碰上,那都是火气满满的。
  此刻,他前来质问公孙卓然,未必没有想煞其威风的意思。
  现在倒好,平白受了对方一杯茶,态度还如此和善。若非知道眼前人是公孙卓然,夏南濉都要怀疑其被调包了。
  夏南濉端起桌上的茶闻了一下,是好茶,没有拿次茶招待他,又轻抿喝了一口,放下茶盏,打趣问道:“没下毒?”
  “毒杀朝廷命官对我有什么好处,”公孙卓然不想看到夏南濉那张脸,更不想和此人在无关紧要的问题上纠缠下去。
  但见夏南濉喝了他倒的茶,便知此事还有周旋的余地。并非如夏南濉来时,咄咄逼人,一副要捉拿朝廷钦犯的模样。
  公孙卓然纠结了会儿,还是将这个问题问出口,试图以此动摇夏南濉的决心,“如果有一件事你一定要去做,连五成的把握都没有,你会去做吗?”
  夏南濉撩起眼帘,眉头高抬,多看了公孙卓然几眼,“我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你所言之事是指青州近日的举动?有人送了一封信到我手中,说你听信了一位野道士的话,才大动干戈,是也不是?”
  公孙卓然:“……”
  这件事他没办法否认,事实也正是如此,他是听了一位道人的话,才半信半疑认为青州会发生水患。
  如果他不相信,自然也不会颁布下发那些命令,他的案桌上可有不少各县送来的信,皆是想他收回成命。
  “无话可说?”夏南濉忍不住笑道:“既然你承认了,事也好办,此事我会上报陛下,至于你,还是赋闲在家等候陛下的旨令,唉,你要是被贬离青州,那我这巡察使也当得没意思了。”
  夏南濉把玩着玉扳指,语气夹杂着惋惜,青州没有公孙卓然在此盘踞,他这位青州巡察使,挑别人的刺也不痛快。
  但能让公孙卓然下台,比起不能挑其的刺,更让夏南濉满足。
  有失必有得。
  夏南濉起身,正要离开。
  “等等,”公孙卓然起身,“还剩下十天的时间,青州是否会有水患一目了然,何必不多等些时日。”
  “现下你将此事上报,我也只会落得玩忽职守的斥责,陛下会看在我父亲的面上将我发往穷苦之地,若再等上十日,水患的事情是假的,青州因此事闹大,陛下知晓后,我父也保不下我,我必会被罢官,从此不会再踏入朝堂,不正如你所愿。”
  夏南濉停住脚步,似是被公孙卓然说动了。他回头上上下下打量公孙卓然的脸色,见公孙卓然是认真的,没开一点玩笑,歪头道:“有病便去吃药。”
  像是又想起什么,夏南濉上前几步,走到公孙卓然的面前,围着公孙卓然走了几圈,又再他头上敲了几下。
  在公孙卓然要动怒之前,问道:“脑子没坏?”
  夏南濉声调延长道:“还是说,你真的信了野道士的话,认为青州会有水患?”
  公孙卓然因被打脑袋怒视夏南濉,活这么大,还没有敢如此待他,又因水患一事,全在夏南濉一念之间,只能忍气吞声,藏在袖子里的手死死握住,才没有还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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