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砰——!
  千年古树顷刻间裂成两半, 分别朝左右倒下,中间那尊神像再见光明,待溪煜看清,刹那间, 脑中顿时一片空白,呆愣在了原地。
  ——半俯身,祈福状的少年神像。
  这是他的神像!
  他想:元素说的如此严肃, 如此真切, 根本就是故意的吧, 直到这槐树之中是他的神像, 直到他不走长路,一定不会静候合适的时机,而是抓取一切空子立马将这棵槐树劈开。
  为什么他的神像会在这里?为什么他的神像之下会压着这本属于其他人的闲记?
  溪煜脑中大大小小的原因闪过, 直到连北走到他身旁, 安抚似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道:“先别多想, 我有一个发现,你看这尊神像,好像和这棵树内的轮廓不太合,应当是后来塞进去的。”
  溪煜定眼一瞧,当真如此。
  “怪不得四处都找不到你们,原来还在这里啊。”
  溪煜抬眸看去。
  有时元续,他笑容不羁,不徐不慢地朝他们走来,他的语气轻描淡写,毫无波澜。
  在距离谢瑾两臂距离处停下,余光看了一眼,那尊神像。对于眼前之景毫无惊讶,一副泰然自若的的模样,仿佛早有预料。
  此时,连北微微附身,用仅用两人的声音道:“他的手抖了一下。”
  看样子,他是不知道这神像被人替了芯。
  “你们想要跟我去看好戏吗?”元续挑眉,“元真观见,”
  说完,他便离开了。
  溪煜思考了一下,撞身一脚踹倒下面的神像,有一个正方凹陷,原来应该埋着一本书,已经被人拿走了。
  ……
  去元真观的路上,溪煜突然道:“你知道溪熠吗?”
  连北很快道:“你皇兄。”
  溪煜道:“那你知道北上尊君吗?”
  连北无声走了几步才答:“从你口中听说过。”
  “嗯。”溪煜颔首,补充了一下他的话:“应当是只在我口中听到过。”
  连北道:“似乎是这样的。”
  溪煜漫漫淡道:“因为世界上根本没有北上尊君。”
  话落了地,出乎意料地安静,连北并没有大呼小叫,只是略感讶异的看过来,溪煜甚至觉得他那讶异都是给他面子,他算是看着他长大的,那么聪明一个人,想必是早就猜到了。
  安静片刻,连北“哦?”了一声,道:“为何?”
  溪煜这才接下去,道:“因为北上尊君是我想象出来的神仙。”
  连北大胆道:“说不定梦想成真。”
  溪煜道:“我也这么想,有人接下了这个身份,成为了北上尊君。”
  连北道:“你觉得是谁?”
  “溪熠。”
  呼了一口气,溪煜又重复了一遍,小声却又肯定,仿佛是自己在和自己确认答案。
  “皇兄。”
  -
  溪煜突然想到许多年前,他第一次提到北上尊君的那日。
  太平十八年。
  晴空万里,阳光透过窗户照射在桌案微黄的宣纸上。桌前,溪煜正襟危坐,满脸庄重,他一手指尖慢慢掠过纸面,抚平上面的褶皱,另一只手提笔于上写下四个大字——
  一黄袍女子位于他的身侧,观摩他的一笔一划,待笔停,她伸手轻揉上他的脑袋,温柔道:“你写的这为何字?”
  前不久溪煜跟随溪熠和国君北上,祭旧时希予国祖先,顺便一路过去探访民情,一回来就发了高烧,宫内忙上忙下数日,没落下病根。太后于他病重时可来探望过几次,病好后一心操劳国之大事,今日才抽空出来,正好也可以瞧瞧看溪煜于尚书房的课业学得如何。
  溪煜举手,嘻嘻笑道:“这是神名!”
  太后来了兴趣,心道这小子从小到大一直不信神仙的,一直嚷嚷东嚷嚷西根本不听人话,这从外面回来一趟,怎地突然开悟了,她细瞧了一眼,问:“这是何神?”
  溪煜的字写得是真丑,只有他自己能看懂。他答:“北上尊君。”
  太后疑惑:“我怎从未听过这个神名?保什么的?”
  溪煜仰头,笑得春风满面:“这是专门保我的神。”
  说着他双手合十置于额前,闭眼虔诚道,“好了,我现在就要开始祈愿了,祖母你看好了,超级灵的!”
  他有模有样,嘴里念念有词,须臾,睁开眼睛,道:“我祈好了!”
  当真活泼,太后顺着他的意,好奇问:“你祈的什么愿啊?”
  砰——!
  话音刚落,门被人一脚踹开,冲进来一个花白胡子的老头,手里抖着一张纸,怒气冲冲:“溪煜!你给我出来!”
  溪煜脑袋朝后一缩,往太后身后躲了躲,装没听见。
  老头气得可真不轻,胡子都歪了,额前碎发都直起来几根,另一只手在身侧,紧紧握着戒尺,上前几步。此已经算是极为克制了,但凡太后不在此处,手上这戒尺早已落到溪煜屁股上了。
  此老头名为沈陌川,是溪煜的教书先生,平日里一向温文儒雅,说话都是轻声细语的,太后第一次见他气成这个样子,惊地楞了一瞬,这才道:“老师,何故如此生气啊?”
  沈陌川深呼吸几口气,对太后拱手作辑礼了一下,随后将手上那张纸递给了过去,道:“你好好看看吧。”
  溪煜从太后身后悄悄探头,见试卷上一堆红叉,有些尴尬地瞥了一下嘴,随后勇敢站出,打破这令人恐惧的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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