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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色难抵 第62节

  “大概换个人送,我会更开心一点。”
  “哦?”尾音轻抬,程砚深温热的指尖轻轻抚摸过她白皙的面颊,沿着清晰的轮廓,向下停在她纤细的颈子上,温度透过薄薄的皮肤,渗入她的心跳中,“除了我,你还想收谁的花?”
  呼吸乱了一瞬,沈洛怡垂下眼帘,只看着手中的那枝玫瑰,语气淡了几分:“反正不收骗子的。”
  声音还是平静的,只是说到末尾带上了些其他意味。
  “说说。”声线低低溢出两个字,程砚深目光锁在她面上,像是极强穿透性,可以洞察她的所有心思,顿了几秒,他又再次开口,“我骗你什么了?”
  沈洛怡不想去提那些未经验证真伪的事情,也不想和他吵架,慢悠悠抬起精致好看的眸子,水光闪烁,似有暗示:“那得你好好想想了,到底骗了我什么?”
  几分尖锐,程砚深察觉到她话里的异样,默然几许,所有情绪都被克制,依然是端方清雅的绅士风范。
  磁性好听的声音不紧不慢地飘然落下:“现在只想骗你回家。”
  下一瞬,他便将她打横抱起。
  沈洛怡回神时已经稳稳地靠在他怀里,下意识地抱住他的脖子,轻咳一声,语气愤愤地说着:“你就那么喜欢动手动脚?”
  在电梯里也是,在医院里也是,好像格外喜欢背她抱她,还有亲她。
  沈洛怡身形骨感,抱她并不费什么力气,程砚深轻而易举就可以将她拢进怀里,甚至还空出一只手去揉了揉她垂下的嘴角:“你的脚不疼了?还是准备一瘸一拐地回家,把伤情加重?”
  “宝宝,就算你不疼,可我还是会心疼的。”
  沈洛怡是真的准备休假养伤几天的。
  听说女儿受伤,沈江岸当天就被洛茜赶去公司替她上班去了。
  有母亲罩着时候的沈洛怡,就是这个家的食物链顶端。
  沈洛怡早上醒的时候,已经有些迟了,舒服的自然醒。
  原本准备享受一下难得的休假时间,下楼时,才发现程砚深也同样休假在家。
  今日阳光正好,程砚深让人把花园里的泳池清理干净,放了水给大本玩。
  大概是狗狗天性,大本是最爱玩水的。平时沈洛怡带它出去玩的时候,看到水湾它就走不动路了,眼巴巴地望着她。
  她是尊重它的自然天性的,只可惜大本身体本就不好,皮肤敏感。
  即便是那种可怜无辜的表情,沈洛怡还是狠心拒绝了。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大本还是知道征求她的同意,没有直生生躺在水湾里。
  现在有了泳池,它显然玩得更开心了些。
  沈洛怡扶着门框,视线从快乐游泳中的狗狗,转到躺在树下吊床上的男人。
  程砚深一身家居服,悠闲地半躺着在微晃的吊床上,旁边的小桌上还放着一套茶具。
  茶汤清透,茶叶浮沉在杯中,有蒸腾的白色水汽带着茶香一同散开。
  “你在这儿度假呢?”脚腕没那么疼,只是行走间还是有些影响,她放缓了步子,慢吞吞地靠近。
  瞧着程砚深松松懒懒地躺在吊床上处理公事的样子,随性自在,她拧了拧眉:“搞得好像受伤的是你一样。”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行动不便的脚,有些忿忿不平。
  程砚深阖上文件,抬眸端详她精致的脸蛋,瓷白的肤色在阳光下仿佛透光般莹润,染着清泠的光泽,秀气的眉尖蹙起几分,溢出一丝心里不平衡的愤懑。
  早在她出现在门前时,程砚深便注意到她的身影,看到像企鹅一样慢悠悠踱来的女人,薄唇牵起一丝笑痕:“如果陪你算度假的话,那我每天都在愉快假期中。”
  沈洛怡是有些沉不住气的,又向前迈了一步,手掌挡在额前,堪堪遮掩刺眼的光线:“那你这个总裁做得还挺轻松的。”
  处理什么事情都仿佛游刃有余,无论是工作,还是休假。
  尤其是在对比过她之后。
  程砚深微微颔首,气定神闲地应声:“确实,已经在转型家庭煮夫的路上了。”
  沈小姐的先生,比总裁更难做。
  唇角微动,一点涟漪漾在眸底,沈洛怡咬唇,不甚自然地别开话题,连同视线一同别开。
  她望着正在水池里自娱自乐的大本:“那个,大本的毛厚,一会儿它玩完了,要用吹风机给它的毛发吹透,不然会得皮肤病的。”
  程砚深神色平静地点头,坐直了身体:“我请了专门的护理师,一会儿上门来它洗澡。”
  “请人?”
  沈洛怡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几分嫌意:“你这个爹看起来好像不太称职,都已经家庭煮夫了,居然都不肯给自己儿子亲手洗澡。”
  至少她行动没有受限或是不忙的时候,遛狗、洗澡还有喂食都是沈洛怡亲自负责的。
  她重重叹了口气,不住地摇头:“看来找新爹的事情,还是不能搁浅。”
  视线若有若无瞥过闲适躺在吊床上的男人。
  “还真是无情。”薄唇溢出一道低吟,程砚深微微起身,忽地揽着她的腰,将站在吊床前的女人抱进怀里,“那给个将功补过的机会吧。”
  语调慢条斯理,懒散开口:“宝宝,我知道你想睡我怀里。”
  沈洛怡美目圆瞠,她什么时候有说过,想睡他怀里了?
  明明即便在主卧,两个人也各盖两床被子,分躺在大床两端。
  细数下来,她也就一二三四次滚进他的怀里吧。
  想的是一回事,可说出口的话又换了一回事:“你确定这个吊床够两个人睡的。”
  神色间还有些担忧,她肩背僵硬地靠在他胸膛,不太敢动,只怕着吊床不牢固。
  她的脚腕并不想二次受伤。
  一声淡笑浅浅绕过耳畔,程砚深嗓音哑得好听:“你睡我就行了,至于吊床,是我该想的事情。”
  眼波一横,沈洛怡当即推开他站起,也是有些怀疑自己刚刚在问些什么东西,更多的还是恼羞成怒。
  “青天白日就想着睡。”声音提高了几分,“你还是洗狗去吧。”
  楼下给大本装了一个独立的浴室,沈洛怡搬了张凳子坐在浴室门口,翘起脚看着一人一狗坐在一起,不知是到底是洗澡还是在过泼水节。
  原本放在大本头顶的黄色小鸭子被它咬在嘴里甩来甩去,一使劲不小心丢了出去,正抛到沈洛怡怀里。
  沈洛怡手里握着那只小鸭子,手足无措,不知道是该拿起,还是该放下。
  尤其是对上程砚深转过来的目光时,目光更怔忡几分。
  藏蓝色的家居服,被大本摇头晃脑散开的水珠打湿,纤薄的面料洇上道道湿痕,紧贴着身体曲线,印在劲瘦的窄腰上,块垒分明,清晰可见的线条。
  隐隐约约的朦胧,比袒露更具几分美感。
  “为了当你爹,还真不容易。”程砚深抹去额前被溅上的水珠,几分无奈。
  第一次给狗洗澡的经历,显然不算太好,
  大本听不懂它的话,但并不妨碍它今天玩得开心,它兴奋地抖擞着身体,带着绿泥沐浴露的水被它甩得遍及整个浴室。
  连门口的沈洛怡都不能幸免。
  沈洛怡面无表情地擦掉自己睡裙上的印记,再抬眸上,望见程砚深低眸蹭去清隽面上的点点绿色印记。
  这还是她第一次见他几分狼狈的样子,她抿嘴压着笑声:“要不,还是请护理师来吧。”
  “不请。”
  程砚深面色隐忍,压着耐心继续给大本冲水:“做事到一半,再被人剽窃成果这种事,便相当于投资转化率为零。”
  “从产率回馈方向考虑,是会在公司会议中被我直接否决的。”
  沈洛怡听着他冠冕堂皇的话,着实压不住自己的唇角了,笑意潋滟:“明白了,商人本性。”
  “不是商人本性,是守护家庭位置的稳定性与可靠性。”程砚深淡然自若,颇为正经的语气。
  如果不知道他这是在洗狗,还真的以为他在公司会议上呢。
  程砚深连着在家陪了她两天,第三天的时候沈洛怡有些扛不住了。
  她的脚腕都快消肿了,程砚深还在家陪她度假,只不过这个度假有些费腰,也有些费秦舒窈送的那两个纸箱。
  什么约法三章,用程砚深的话说,在养伤期间是不作数的。
  只有一点倒是可以称道的,便是她的脚腕真的养得不错。
  又一次错过早餐,沈洛怡神色倦倦地坐在餐桌前,看着丰盛的午餐也没了兴致。
  “你怎么还不去上班啊?”
  “你怎么还不去开会啊?”
  “你怎么还不去出差啊?”
  程砚深给她夹了块小炒牛肉,眸光偏淡:“就这么想让我走?”
  沈洛怡郑重点头:“你再不走,我脚腕好了,腰要废了。”
  “下午要飞东京,原本还有些不舍得和你说……”他看着她吃完牛肉,又夹了蔬菜送到她嘴边。
  沈洛怡嘴里还嚼着东西,声音含糊地说:“舍得舍得。”
  “要不你现在就出发去机场吧?”
  程砚深快被她这副恨不得立刻把他送走的表情气笑了。
  看着她吃过午餐,何铮已经等在别墅外。
  程砚深到底是不放心,仔细叮嘱:“在家要好好养伤。”
  沈洛怡不服,小声嘟囔了句:“我的伤都快好了。”
  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程砚深揉了揉她的发顶,眼神漆黑如墨,蓦地开口:“要竖起耳朵,也要多分辨,上次同你说的这些只是停在嘴边,有些像纸上谈兵,是我的问题。”
  沈洛怡似有所感,讶异抬头。
  其实医院回家过后,她没在他面前提过一次那些事。
  她不知道程砚深是否有发现什么端倪,又或者他才是那个布局人。
  一个很轻的啄吻忽地落在她光洁的额头上,余温恋恋:“但这种事情很难有捷径,也很难有技巧,若是看不清的时候,不妨问问你的心。”
  像是提点,像是劝解,又或者是他的回答。
  哪怕她从来没问过那个问题。
  心间微颤,沈洛怡咬着下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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