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
  大家吃完早饭，陆续上了大巴，中午时就回到了学校。
  黎语和林嘉回了校外租住的公寓。
  这个小区是前几年刚建的，房子都还挺新。
  黎语考上a大后，因为他是油画专业，有许多绘画工具，担心寝室空间不够大，他舅舅就给他买下了这个公寓。
  公寓面积有一百多平，是三房两厅，恰好林嘉也和黎语是同一个专业，于是黎语便让林嘉和自己一起住，正好两人有个伴儿，也没有要房租。
  他俩一人一间卧室，剩下的一间从中隔断，一人一半作为画室。
  黎语的父母长期在外工作，他基本上是爷爷奶奶带大的，两位老人都是知识分子，有涵养、素质高，黎语在两位老人的教导下，从小性格就安静乖巧。
  他也很懂事，为了不给爷爷奶奶添麻烦，便也不太出门，更不擅长与人交往，唯一的朋友只有林嘉。
  因为这样的成长环境，黎语和其他同龄的孩子不太一样。
  他没有什么花里胡哨的想法，心思单纯，最大的兴趣爱好，就是在画室里画画。
  黎语在绘画上极有天赋，身上有种艺术家不谙世事的纯粹与天真。
  但在除了绘画以外的其他方面却很笨拙。
  林嘉的性子则比黎语活泼多了，刚开学时就加了动漫社，人缘好，交友广泛，加上长相好看，在同学中很受欢迎。
  今天是周日，下午没什么事，黎语照常进了画室。
  他在山上的农家乐拍了不少漂亮的照片，有许多灵感，迫不及待地想要画出来。
  林嘉接了几个电话，又背着包出门了，应该是朋友约着出去玩儿。
  黎语在桌上摊开了一张宣纸，调好了颜料，拿起勾线笔。
  他大学的专业虽然是学的油画，但从四岁开始就跟着奶奶学国画了。
  黎语的奶奶张婉岚女士是a市美院教国画的教授，也是著名的国画大师。
  张婉岚教授原本是不教小孩子的，当年只教了自己的小孙儿。
  那时林嘉是黎语的幼儿园同学，黎家和林家同住在一个小区，两个孩子也是好朋友，林嘉看黎语学画画，很是羡慕，也想跟着学。
  林嘉的父母便求上门来，诚意十足恳请张教授教一教自家孩子。
  张教授看小黎语孤单，想着两个孩子一起学，也能有人做伴，便收下了林嘉这个弟子。
  说起来黎语和林嘉，也算是正经八百的同门师兄弟了。
  也是因着有这么一层的关系，他们俩人从小就形影不离，就连大学也都考到同一所学校来。
  黎语给今天想要画的山水画勾勒出轮廓，开始着色的时候，却有点儿静不下心来。
  因为昨晚睡眠太差，精神也没办法集中，大脑有点昏昏沉沉的。
  他还总是不知不觉就去想厉学长的那件外套。
  然后下意识去看窗外——天什么时候才黑呢？
  黎语觉得自己有点等不及了。
  要不然……现在就去睡一下好了。
  黎语打了个哈欠，眼睛红红的，眼角溢出泪珠。
  有点困，改天再画吧。
  黎语打定主意，把笔和颜料又收好。
  简单洗漱后，黎语回了卧室，打开衣柜。
  衣柜的右侧，挂着厉霆渊的那件黑色外套。
  是下午刚回公寓收拾行李箱的时候，黎语把它拿出来挂在衣柜里的，还特意与自己的衣服分开挂的。
  黎语把外套取下来，抱在怀里，低头凑到衣领那里嗅了嗅。
  苦咖啡的味道……好像闻不到了。
  黎语鼻尖又靠近一点。
  那种香香的、好闻的气息，真的没有了。
  黎语有点儿不开心。
  厉学长外套上的苦咖啡香气真的很好闻。
  和所有以前他喝过的咖啡香味都不一样，他在记忆中找不出任何一种和它类似的咖啡。
  它不止是单纯的香。
  还有难以言喻的冷冽，若有似无的神秘感，以及醇厚迷人的苦感，令人心醉神迷。
  前天晚上，黎语裹着厉学长的外套的时候，有种被温柔包围的安全感。
  黎语喜欢这件外套上的苦咖啡香气。
  可是现在，那香气没有了。
  一定是因为衣服挂了一下午，气味都散掉了。
  黎语懊悔不已。
  早知道就不把它挂起来了。
  如果一直收在行李箱里不拿出来，说不定苦咖啡的香味能保持得久一点。
  黎语抱着黑色外套上了床，把它盖在了自己身上，再盖上一层薄被，把枕边的一只小鲤鱼公仔抱在怀里，闭上眼睛酝酿睡意。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昨晚睡的时间太短，黎语实在太累了。
  这会儿他竟然很轻易就睡着了。
  只是睡眠的质量却并不高。
  和以往一样，黎语又做了一些不太好的梦。
  晚上八点多，黎语醒了。
  醒来时已经忘记了梦的内容，只记得梦里的感觉非常不美妙。
  林嘉已经回来了，黎语能听见他在客厅里玩游戏的声音。
  外面天黑了，黎语把灯打开，揉了揉眼睛，在床上坐了好一会儿，才慢吞吞地下床，又慢吞吞打开卧室门。
  林嘉见黎语出来，便指指餐厅，“给你带了吃的在桌上，热一下就行，水果在茶几上。”
  黎语答了声“好”，自己把外卖拿到微波炉里热了，神情恍惚坐在餐桌旁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