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依照时下的礼仪制度,白玉是天子专用。秦王政早就注意到赵琨又没有依照礼制佩玉,问了伯高才知道,赵琨的玉佩摔坏了。
  赵琨连忙推辞:“谢谢,心意领了,这玉佩请恕微臣不敢收受。”
  秦王政抿着薄唇,直接把赵琨拽过去,替他将玉佩系在腰间。因为很少做这种事,秦王政动作生疏,用丝带打结的时候,手指甚至显得有几分笨拙,直接就系成了死结,“有什么不敢的?就佩戴跟寡人一样的,小时候咱俩的玉佩,不也是出自同一块玉石,由同一名工匠雕琢而成。”
  赵琨心说:问题是小时候,秦王政还是公子政,确实可以佩戴一模一样的玉佩。
  不过他其实也不怎么喜欢繁文缛节,君王专用的颜色,戴就戴了,算什么大不了的事?春秋战国,礼崩乐坏,乱穿衣裳、乱佩玉的人,多得数都数不过来。
  隐约有锣鼓声震荡着耳膜,婉转悠扬的唱腔回荡在亭台楼阁之间,应该是张良预约的齐云社的百戏已经搭好了台子,开始演出。
  赵琨走到铜镜前照了照,白玉果然很衬他的气质。镜子里映出了明明不开心,却非要强颜欢笑,为他庆贺生辰的秦王政。
  别扭的可爱,赵琨豁然转身,一把将秦王政扯到跟前,轻轻地揉了揉他的发顶,“政儿,在我这里,任何时候,你都不需要勉强自己。不高兴就不用笑。王冠已经很重了,私下里可以放轻松一点,别太累。”
  秦王政紧绷的神经骤然一松,因为不肯迎回太后赵姬,甚至还制定了一条法律——不允许任何人乱搞男女关系,妇女改嫁,也不能抛弃孩子。赘婿如果出轨,妻子可以直接打死赘婿,无罪。
  他最近听过太多的阿谀奉承、唾弃怒骂。心中本来就窝火。吕不韦又搞事情,将心腹安插进军中,准备跟正儿八经的将军们抢功劳,弄得怨气冲天。秦王政心烦,总感觉这次伐赵会出幺蛾子,昨夜辗转反侧,一晚上没睡好。
  被赵琨这么一揉,焦躁的情绪反倒消散了。他缓缓垂下眼帘:“小叔父,我也想看百戏。”
  赵琨爽朗一笑,“走哇,阿良、冯劫和王离也在。带一个是带,带一群也一样带。今日我要当一回孩子王,政儿也算大男孩,一定要玩得尽兴。”
  话说张良结交了新朋友,邀请他们来家里做客。聊起水上乐园的步行街,张良一个劲夸赞,他说在步行街,什么东西都能买到,样式和质量都不错。有个卖糖的小摊贩超级热情好客,每次都给他多称一些糖,付钱的时候还给抹去零头。
  于是冯劫打听了小摊贩的位置,也去买糖。结果对方懒洋洋,对他爱答不理的,态度十分冷淡,没有多称一丁点。冯劫买的多,询问能不能抹掉零头,小摊贩冷着脸拒绝了,说原本就挣不了几个钱。
  冯劫站在附近观察了小半个时辰,对比了许多来买糖的人,才终于搞明白——这个小摊贩是看脸的,遇见像张良那样长得好看的客人,他就特别热情大方。
  冯劫:“……”
  典型的看人下菜碟儿。
  第80章 好白菜被猪拱了
  镐池乡这座戏台子,日夜赶工,耗时一天两夜才建好,彻夜不熄的灯火,早就引起了附近的百姓的关注。
  再加上恰好是赵琨的生辰,萱姬和沧海君为他置办了一整条街的流水席,乡里的人都可以来吃,已经人满为患。
  戏台搭在前院,跟赵琨居住的小木楼相隔数百步。他和秦王政并肩朝那边走,听见墙外街道上的喧闹声,他们好奇地绕路,从角门钻出去偷看了一眼,直接就被百姓扶老携幼来吃席的情景给惊呆了——那么多人,同时挤在露天的长街上用餐,不断地有人来,有人走。坐席和几案根本不够用,许多青壮年村民就捧着碗,蹲在地上吃汤饼,在街边排成几条蜿蜒的长龙,场面有点震撼。
  赵琨一出现,就被热情的乡亲围住了。有好事的大叔大婶打量了一下秦王政,问:“镐池君,您身旁的这位郎君是?”
  赵琨彬彬有礼:“我侄子。”
  他的二十多位哥哥,有一大半都挺能生的,侄子其实也超过一百个啦。只是他的年纪跟兄弟们相差太大,再加上三观不合,从小就玩不到一起,关系亲近的一只手就能数过来。
  大婶得意洋洋地叉腰:“我就说是镐池君的亲戚吧,长得多像啊。镐池君瘦了些,这位郎君就正好,矫健有力,威风凛凛,壮得跟牛一样,一看就是一条好汉子。”
  大叔弱弱地小声反驳:“可他们是叔侄呀,你却猜他们是兄弟。”
  大婶狠狠地拧了大叔一把:“死鬼,你听错了,我(发音nge)明明猜得是兄弟之子。”
  大叔“嗷”的一声惨叫,讪讪的不敢再顶嘴,然而瞧他的表情明显是不以为然的。
  秦王政被他俩逗乐了。
  赵琨并不希望秦王政的身份暴露,团团作揖,拉起大侄子就开溜。他们穿过角门,一口气跑到戏台附近,因为只顾着看台上的幻术,没怎么看路,秦王政跟一位宾客撞了个满怀。
  赵琨惊讶地发现对方竟然是女扮男装的终黎未。
  终黎未很久以前就被安置在镐池乡居住,与赵琨常来常往的,秦王政也见过她,大约是觉得有几分眼熟,秦王政多瞧了两眼。
  终黎未就像一只受到惊吓的小鹿,立即躲到伯高的身后,双手抓着他的衣裳,只露出半个脑袋,偷偷地望着秦王政,柳眉杏眼,楚楚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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