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

  卢修斯声音里流泻出的愤怒让德拉科本能地缩了一下。从这个角度,他看到母亲定定地注视着父亲。后者在拔高声音后,扶住了身旁的餐厅椅。
  “……我不想对你发火,”卢修斯压低声音说。他低下了头,手指因为抓着椅背而变得蜷曲,“以及,它没有成功。”
  “没有成功?你以为——”
  忽然间,纳西莎止住了话音——她看见了门口的德拉科。卢修斯注意到妻子的视线,也回过头来。再然后,他迅速将手抽离了椅背,原本焦躁的神情变得冷静而克制。
  德拉科很熟悉这样的转换,因为他自己也会。但他不能确定此时最合适的言辞,只是看着父亲从自己身边走过,什么话也没对他说,也没有看他,径直离开了餐厅。
  玻璃窗外的天已经微微亮起了。纳西莎站在原地,深蓝色的长裙垂倒脚踝,两手垂在身侧。她像座雕塑那样一动不动着,但德拉科知道母亲是在看自己。
  “来这里,德拉科。”纳西莎轻声唤道,
  德拉科听话地走了过去,看了看桌子上之前放信的地方。
  “你听到了些什么?”纳西莎认真地问。德拉科以为她会更严肃一些,毕竟根据经验来讲,父亲母亲并不喜欢他偷听他们讲话。但今天,他奇怪地想,母亲还算柔和。
  “是在说海关那边的事?我知道那个。”
  这是委婉的说法,就连德拉科自己都知道,父亲为了保持家里的经济水平做过一些不太光彩的事。说好听点是“帮助被困的难民”,直接点就是偷渡。卢修斯在内政部攀爬到今天,向上向下、向内向外的机会都抓取过,这是从他的祖父——德拉科的曾祖父那辈就开始的事。母亲一直不同意他们继续沾染这些风险极大的经济来源,家里也有一阵没再提过这个话题。
  “父亲仍然在帮他们掩饰吗?”德拉科问。
  纳西莎注视着他,像是想在他脸上看出什么特别的情绪来。再然后,她轻轻摇了摇头。
  ”你起得很早。”她说。
  这明显是在跳转话题。但德拉科只是点了点头。
  德拉科原以为,母亲和他的对话到这里就该结束了。他们总是这样,像是所有最和平的家庭一样在饭桌上或睡前、早上起来时说上几句话,再分头去做各自的事。父母的争执他不能够掺合,他们有他们隐藏起来的事——就像德拉科也有他的一样。
  然而,纳西莎却出乎意料地又说话了。
  “没有休息好?”她这样问。
  这种状态让德拉科想起上次他们谈论自己那个姨妈的时候。不同的是,那时母亲看上去是恍惚的,现在却很平静。
  “最近都醒得早。”德拉科真假掺半地说。
  纳西莎听到这句话,垂下了眼睛,脸上浮现出一丝——德拉科不是很敢确定,但大致是一种类似于歉疚的神情。他正为这样陌生的情况感到诧异,纳西莎就做了一件让他更为意外,甚至是惊吓的事——
  她伸出手来,抱住了德拉科。
  这是一个任何母亲都会给予孩子的、柔软的拥抱。德拉科茫然地抬起手来,搭上母亲的背,并不太习惯这个动作——要不是有梦里那个哈利,他该会更不习惯。但那是完全不一样的事情。
  他闻到了妈妈身上的百合花香,有一瞬间仿佛回到小的时候。也许那时,母亲曾将他抱在怀里读过插画本,以帮他更好识字。
  “妈妈?”德拉科不确定地唤了一句。
  纳西莎听到他的声音,很快松开手臂,退后半步,让面色恢复了正常。
  “吃早餐吧。”她拍拍德拉科的肩头说。
  窗外的天空逐渐泛白,德拉科愣怔地看着母亲离开,伸出手去,拉开一把凳子。
  他扶着椅背坐下,望向走廊漆黑的地方。
  ……
  韦布里奇镇的另一端,韦斯莱家的“陋居”里,歌声已经快要掀翻了屋顶,惹得邻居家的拉布拉多犬也汪汪叫了起来。餐桌边飘着几个鼓囊囊的气球,在溢满甜香的空气中摇头晃脑,它们金属色泽的表面被此时屋内唯一的、暖黄色的光源照亮——
  “生日快乐!!!”
  七七八八的声音一众尖叫起来!掌声噼里啪啦炸开,亮丽的口哨围着火光转了三个调,手肘与手肘互相拥挤碰撞——“呼”一声,头戴卡片皇冠的罗恩吹熄了蜡烛,接着便谁也看不清谁了。
  “乔治!把灯打开!”韦斯莱夫人的声音冲破了混乱,像军士的喝令般传进每个人的耳朵。
  “我不是乔治!开关在他那边——”
  “把它打开!乔治!”
  “我是弗雷德!”
  “哦拜托!”
  硬跟鞋蹬蹬蹬几下脆响,“啪”一声,顶灯亮了起来。
  韦斯莱夫人站在开关边,推了一把身旁乔治的头,大男孩“ouch”一声,朝妈妈咧嘴笑起来。
  餐桌上摆着一个十二寸的、足球形状的巧克力内芯蛋糕,躺在草地般绿色的抹茶味底座上。桌子的另一端,弗雷德正将泡沫纸盘飞给自己的双胞胎兄弟,金妮见状一把抓过剩下的盘子,将它们以更安全的方式递给了刚刚切下一块蛋糕的寿星。
  “妈妈,蛋糕。”罗恩说着,将盘子递给忙着给所有人拍照的韦斯莱夫人。
  “什么——”韦斯莱夫人将头从相机后探出来,“不不不!先给赫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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