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他的话音里终于有了不一样的疑问。
  方别霜眨眨眼,松了指间的力道。
  她忽然有了耐心。
  他毕竟是个简单的人。简单到会因为吃到糖就笑的人。
  能难解到哪去?
  正如她不明白他,他此刻大抵也并不明白她。什么都看不见,不能知悉对方心中所想,正常的吧。
  她亲亲他饱受蹂躏的耳朵,薄声道:“我想看你。”
  衔烛垂睫。
  下一个瞬息,帐外烛光无声驱黑透来。
  少女秀美的轮廓被镀上了一层昏黄柔光。
  她歪坐在他身前。
  衔烛仰望着她。
  乌黑长发垂落到他胸口,与他的头发混作了一处。蜿蜒缠绕,眷眷绸缪。
  鼻梁上有一小块亮光。
  双目也正垂看着他。
  冷若冰霜,亦似有情。
  永远是令他心动的样子。
  阿霜,阿霜。
  他的囚身之笼,缚魂之索。
  爱之所牵、欲之所往。
  他是为她而生,当然也该为她而死。
  衔烛对她轻轻弯起眸子。
  方别霜没有表情地盯着他的眼睛。
  摸着他的脸。
  动作被她无限放缓、放轻。
  额纹果然没有出现。
  唇覆水色,肌肤透粉。眸光涟深,底下欲念暗涌。
  他早有十分动情。
  方别霜摸到他的眼尾,指腹轻揩那抹红:“你很痛苦。”
  衔烛眉心微凝。
  方别霜去擦他睫毛上落的轻灰。
  少年目光未动,任她纤指探来,覆上指腹,又收去,依然不眨一下地注视她。
  “比之前更痛苦,是吗。”方别霜再度抚摸他的脸。
  神情竟因太迷茫而显得有些娇痴。
  “因为我吗。因为爱我?”
  不知这是夜间几时。
  几时的夜会这样安静,又扭曲。
  衔烛感觉到她手指与手心的温度不同。手指要凉一点,手心要热一点。手指触来时,他觉得痒。手心贴上时,他感到暖。
  又痒,又暖。
  他贪婪的欲望,他胃口很小的爱。
  怎么都发作在他的身体上。
  怎么她一直注视他,怎么她会问他的爱与痛。
  陌生、旖旎,陆离如梦的情景。
  不是梦。
  因为不是梦,所以更有欺骗性。
  一旦被迷惑,会发现想要醒来真的好困难。
  他不会再被迷惑。
  “我们今夜去哪里玩。”衔烛柔顺地望她,“什么时候走呢?”
  少女拧起了眉。
  “哪也不去。”
  衔烛垂眸,点点头。
  “你为什么爱我呢?”方别霜又捧他的脸。
  她并没有真的被他转开注意。
  反而更困惑,更要寻根究底。
  眉蹙得很紧,迷惘又费解,“爱都这样吗?”
  衔烛被她托着下巴,抬起眸。
  他长久地望她的眼睛。
  空洞,稚拙,生涩。对“拥有”这件事总不能习惯的一双眼。
  他握了她的手腕。
  进而握她的手臂。
  将她抱进了怀里。
  他摸她的脑袋,感觉到她在忍不住缩起身体贴紧他,心又发起疼。
  “我如何不爱你。你究竟有哪里不好。”
  “我,”方别霜喜欢被他抱住。
  好安心。
  他们很亲密。
  即便不唇齿相接,也很亲密。因为她与他之间,什么都不必隐瞒。
  对的,就是这样的。
  她什么都不怕让他知道。是这种亲密。
  她歪在他颈窝,“我很弱,很无能,保护不了任何人。我还很,很虚伪,很别扭,薄情寡义。很多人说我并不正常,我不知道怎样做一个正常的人。我想不通,你为什么爱我。而且我对你,很不好。”
  衔烛久久没有说话。
  方别霜并不觉得心慌。
  也不为此焦虑。
  因为他把她抱得好紧,紧得不能再紧。
  也许能把人死死地抱住是他作为一条蛇的天赋?
  “不正常的是他们。”衔烛喉结几滚,勉强平静地发出话音。
  他心要碎了。
  疼得想用尾巴把她裹得严不透风。
  她过得好苦,好苦。
  “为什么他们没有一个人,没有一个人告诉你你很好。”少年手抚着她的头发,轻轻地抖,“你就是你,这些哪里不好?他们凭什么指责你,凭什么问你要,凭什么对你指手画脚。”
  “都是该死的恶人。”他一句一顿,尾音还是带了哽意,心则痛极而绝望,“……我不好,我不好。”
  如果他早一些找到她,或许叶惜莲不会死,或许她会从一开始就有很多很多的爱。
  爱她的人怎么可能任由这个世界这样欺负她,贬损她。
  烛光笼罩床帐。
  夜晚静悄悄。
  这意境让人发困,却舍不得闭上眼。
  方别霜窝在他怀里,干脆卸了身体所有力气。
  他抱得太紧。
  他好像一架摇篮床。
  趴在他身上,就像伏卧于一架柔软安全的摇篮床。完全不必担心自己会不会跌倒摔伤。
  <a href="https:///tags_nan/meiqiangcan.html" title="美强惨"target="_blank">美强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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