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她小声与顾毅刃说:“面子工程得做,快谢谢刘三爷爷,谢谢帮你说话的香菜妈,还有这些左邻右舍。”
  顾毅刃僵硬地冲他们鞠了三躬,干涩地说:“谢谢。”
  要不是嘴里说着感谢的话,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三鞠躬要把大家伙都送走。
  迈出刘家大门,顾毅刃说:“等等。”
  苏柳荷还没反应过来,顾毅刃面无表情地抽出后腰上的镰刀,哐当一声扔到刘家院子里。
  “走吧。”
  苏柳荷喜气洋洋地说:“走!”
  香菜妈看得心惊肉跳,不敢想象苏柳荷要是晚到一步会发生什么事。
  不光是她,刘三爷爷等人也都噤声不语。
  幸亏苏柳荷到了。
  这妮子有点东西在身上啊。
  大家不约而同地想,这小子够有血性!
  苏柳荷先带顾毅刃去医务室,大夫原先是兽医,见顾毅刃头破血流,赶紧要他们往县人民医院送。
  到了县人民医院,拍了片子,苏柳荷拿着片子说:“就破点皮?流那么多血,就破了点皮?”
  “不疼。”顾毅刃头上缝了四针,没打麻药。平头剃成短茬头,再短一点就秃了。
  苏柳荷发现他不笑得时候还挺唬人,笑得时候有俩虎牙,挺招人的。
  一路折腾到下午三点多才回家,到了家门苏柳荷“哎呀”一声说:“说好上户口本的,咱们快去迁户口。”
  顾毅刃堵在门口不让。
  苏柳荷昂头看他:“让开。”
  顾毅刃说:“你是不是忘记我是从狼窝里捡回来的了?”
  苏柳荷说:“啊?”
  顾毅刃说:“小姑姑,你知道咱们也没有血缘关系的吧?”
  苏柳荷:“……”
  天杀的,她还真没想起来!
  苏柳荷一心想要收养顾毅刃,想要以此报恩。她清了清嗓子说:“今天闹这么大,咱们过去说不定能办成。”
  顾毅刃问:“那你从苏家分出来了吗?”
  苏柳荷呆滞:“没、没有。”
  顾毅刃说:“我不想跟他们一家。”
  苏柳荷想到苏家人直恶心,觉得顾毅刃说得有道理,于是点头说:“那等我分出户口再说。”
  顾毅刃环视着家徒四壁,到处漏风的木屋说:“我住哪儿?”
  苏柳荷指着炕屋说:“这里。”
  顾毅刃叹口气:“那你呢?”
  苏柳荷指着炕屋,不说话了。
  半晌,苏柳荷说:“有个一人多高炕柜可以放在炕中间做隔断。我觉得没问题。”
  顾毅刃想到孤男寡女四个字,觉得问题很大。他表面上是十五岁的少年,骨子里已经二十七了。
  “哎哟,你们回来了啊。”
  香菜妈担忧顾毅刃的伤,端着烙的菜饼子赶过来。
  看苏柳荷愁眉不展地,先问了问伤情,然后说:“嗐,我说你们愁什么呢,要不然让小顾到我家里住,我家还空着一间房呢。”
  苏柳荷唇角抽动,这人算盘打得她都听到了。
  兴师动众闹这么一出,还来个截胡的。
  她上去拉住顾毅刃的衣摆,抬头说:“不许去,你只能住这里。说好了,咱们今天开始搭伙过日子。你不能说话不算数。”
  顾毅刃从善如流地跟香菜妈说:“婶儿,我就住这。”
  香菜妈怎么把菜饼子端来,怎么把菜饼子端走。
  临了,望着墙角下的两颗大白菜怒道:“还不如喂狗了!”
  顾毅刃准备抱柴火烧炕,发现房檐下的柴火还是那么多。
  昨晚上她连炕都没烧?
  “别想太多,先凑合一晚。”苏柳荷不小心碰到掌心的水泡,倒吸一口凉气。
  顾毅刃站住脚,问她:“怎么了?”
  苏柳荷不大好意思在晚辈面前丢人,谁知道香菜妈没走远,喊道:“天大的事,千金大小姐手上磨水泡啦!”
  苏柳荷:“……”
  第6章 你怎么活这么大的
  顾毅刃眼神极好,上辈子被部队军官挑选上,也是他身强力壮眼神不一般的好,想培养他。
  他哪怕离得一定距离,还是清楚看到苏柳荷掌心上绿豆大的水泡。
  “怎么弄的?”
  苏柳荷支支吾吾地说:“大人的事你别管。”
  院子外面香菜妈嚷嚷道:“割大白菜弄得呗!多娇贵,白给两颗大白菜都抱不回家!”
  苏柳荷低头满地找扫帚,她今天务必要跟香菜妈来个你死我活。
  “这是你的?”顾毅刃不留痕迹地挡住她,捡起落在地上的手帕。
  苏柳荷摸摸脖子,掖着的手帕什么时候掉的?
  “是我的。”
  顾毅刃疑惑地说:“不应该揣兜里么?”
  苏柳荷嘟囔着说:“旧棉褂子布太粗,磨脖子。”
  顾毅刃服气了。
  活两辈子没见过这样的娇气包。
  “吃苦耐劳”四个字,根本不会出现在她的字典里。
  顾毅刃从兜里掏出两张大团结,还有唯一一张一市尺的全国布票:“我去砍柴,你买块细棉布做个假领子。另外钱你来管,把家里需要添置的东西买一点。”
  苏柳荷到这边,最富裕的时候也就三元钱。
  穷人乍富,她控制不住地露出小酒窝:“我一个长辈,怎么好意思拿你的钱呢。”
  顾毅刃压着唇角:“一家人,你当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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