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顾孝文蹲在伍小塘面前,手足无措地递给纸巾说:“只要活着,他们的目的就达到了!你只要活着,他们在天上也就高兴了。”
顾毅刃怕她多想,特意解释说:“当时他们为了救援其他受灾群众,你母亲已经身负重伤。你父亲情况也不好,高烧不退,是你母亲把他背回去找你的。最后他选择留下陪着你的母亲,尽了自己的心力托举起你。你要记住,他们的生命是奉献给人民了,并不是因为你牺牲。”
苏柳荷在边上连连点头,希望伍小塘不要钻牛角尖。她父母在最后时刻托举起她,肯定不希望她带着悔恨和懊恼度过此生。
“道理我都懂,我只是一时难以接受。”伍小塘捂着脸,泪珠从指缝里滚滚落下,她痛苦不已地说:“我恨了他们二十年。”
顾孝文说:“你要是想回去看看他们,我陪着你一起。”
伍小塘微微点头,深深呼了一口气说:“想,我想去看看他们。”
苏柳荷看了顾毅刃一眼,顾毅刃说:“我去叫人准备车。”
第55章 还是你的病重一点
“姐、姐夫,你们不用陪我去。”
伍小塘站在车前,顾孝文在副驾驶跟司机研究地图。她已经比刚才冷静了些:“我想过去多待几天,有小文哥陪着你们不用担心。”
顾毅刃把确切地址给了顾孝文,正要说什么,被苏柳荷从后面踢了脚鞋跟。
顾毅刃及时闭嘴,苏柳荷上前把简单收拾过的行李递给伍小塘,柔声说:“家里一直有人,你们路上小心。”
伍小塘接过行李,抱了抱苏柳荷,然后进到后座上关上门。
顾孝文坐在副驾驶轻轻叹口气,转头看着闭目养神的伍小塘一路上保持沉默。
汽车开过去要一天半,如果坐火车还得从湖省转车,不如开车速度快。
出了京市,一路开到半夜。进入加油站,顾孝文从驾驶座上下来,再次由司机开。
这次顾孝文没有坐在副驾驶,沉默地坐在伍小塘身边。
伍小塘到了老家后,村里人知道是英雄的女儿回来了,热情地簇拥着她往山上走。
白天看望过双亲,晚上在村干部家里了解了实情。伍小塘在村里待了五天时间。
知道她想把父母从公共坟地里牵出,顾孝文打电话托朋友在京市最好的墓地里准备好位置,陪伴着伍小塘将双亲接到京市安葬。
回去的路上,顾孝文安慰伍小塘说:“好歹他们是爱你的。”
伍小塘已经没有力气哭了,她蔫儿地靠在后车座上,捧着双亲的骨灰。
顾孝文坐在副驾驶,半个身子都转过来:“上回我说咱俩一样,现在想想咱俩还是不一样。我亲妈死的早,我后爸娶了后妈生了一对龙凤胎。我吃不饱穿不暖还得照顾妹妹弟弟,我受不了毒打,自己跑出去的。”
伍小塘缓慢地抬起眼:“你没跟我说过。”
顾孝文看着她瓜子脸瘦的没形了,心里莫名地有些怜惜。他叹口气说:“我谁都没告诉,你是第一个。”
伍小塘说:“那你回去找过你爸吗?”
顾孝文说:“我亲爸当时跟后妈一样,巴不得我死在外头。打我的就是他。那时我才多大啊,四五岁的年纪吊在树上打,身上虐待出来的血印子落的疤到我十七八才下去。我自己要饭跑到福利院跪着求人家收留我,别人问我记得爸妈吗?我就骗他们说不记得了。问我记得家在哪儿吗?我也说不记得了。”
顾孝文往座椅上重重一靠,云淡风轻地说:“我现在的爸,就是当时见着我跪着求人家收留才领养的我。本来想让我成为假冒伪劣产品,没想到啊没想到,我妈火眼金睛早就发现了。哈哈。”
伍小塘沉静片刻,摸了摸双亲的骨灰坛说:“看得出来,伯父和伯母都很爱你。他们其实在你身上也倾注过心血。”
“可我烂泥扶不上墙嘛。不对,是天生我材必有用,让我弟妹发觉出我的强项来了。每天虽然忙,但我充实啊。而且有弟妹和老弟帮我兜底,只要我不走歪路,这辈子荣华富贵,手到擒来。”
伍小塘被他轻松的口气逗得勾了勾唇角:“对,手到擒来。”
顾孝文见她笑了,也笑着说:“我觉得现在这样就挺好的。”
伍小塘想了想说:“嗯,是挺好的。”
她记起苏柳荷曾经说过,一个人心里不能总揣着刀子。要把刀子拔出来,种出鲜花,这样的人才算活着。
她对双亲的恨意就是那把刀子,如今也化成云烟随风飘散了。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种出理想的花田。
给双亲下葬时,伍小塘并没有叫苏柳荷过来。知道她要忙期末考试,每天起早贪黑的抱佛脚,可谓是醉生梦死。
苏柳荷考完试知道以后,过来祭拜了一趟。希望英雄们泉下有知,能够放心伍小塘在她身边。
“这趟你做得漂亮。”苏柳荷在办公室见着顾孝文,他开完会正横躺在自己办公室的沙发上奄奄一息。
顾孝文有气无力地说:“世界以伤痛吻我,我报之微笑啊。我真是传播爱的大使。”
苏柳荷打开大虾酥,给自己补充点糖分,递给顾孝文说:“使,吃吗?”
顾孝文:“…烦人呢。”说完把大虾酥剥开扔到嘴里:“从你闺女兜里掏得吧?”
苏柳荷承认:“是啊,她最近天天跟她爸练散打,太爷爷塞得糖都忘记吃了。我不也怕糖化她兜里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