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古鹰缩着瘦小的肩膀,背着台灯光,神情晦暗,支支吾吾憋出来一句,“是我们副班长,行了吧。”
古臻还挺意外的,眉梢一扬,竖起大拇指,“嚯,还是个‘官’,攀高枝啊古鹰,了不起。”
什么高不高枝的,古鹰想了想,他们副班长成绩也没多好,家境——他不知道,关于宁珵钰,古鹰知之甚少,为什么会喜欢他,还一时兴起在手腕上纹上这人的名字?他也不知道。
不知道,不知道,啥也不知道——烦人。
古鹰摔下铅笔,这素描是练不下去了,关掉台灯,倒头就睡。
古鹰是睡着了,古臻哪睡得着,她第二天就起了个老早,找到古鹰平时混得好的那几个男孩,他们一起组乐队呢,乐队名也有意思,叫“闹着玩”,乐队里有个男生,单河琛,打架子鼓的,比他们要大三两岁,从外头酒吧里挖来的大学生,可以说是整个闹着玩乐队的核心力量,没他指挥,这群小屁孩能统一战线玩摇滚吗?青春期的男生都那个样儿——自以为是。
古臻喜欢单河琛,觉得人家酷,同样都是玩乐队,怎么单河琛就潇洒的不行,她弟古鹰就像个怂蛋包——好吧,在街边乞讨式表演的时候还是帅的,就是弹的这东西,叫贝斯吧,在她听起来没点存在感。
单河琛人狠话少,“我认识,一男生。”
古臻纳闷儿,“男生?你确定没搞错吗?”
“我能骗你吗?”单河琛笑一下,“你弟是个同性恋。”
后来古臻还特地抽空去古鹰学校,学校正搞文艺汇演,她美名其曰去看弟弟这破乐队演出,趁人演完,就偷偷溜去古鹰教室,对着贴门口的座位表,找到“宁珵钰”,名字下大剌剌三个字:副班长。
名字倒是好听,所以,“金玉”,就是“钰”的意思。
古臻想知道宁珵钰长啥样。奈何班里没人,全在报告厅看演出,当姐的八卦到这也就差不多了,她晚上回到家,在漆黑只剩一盏灯的卧室里,一边剪指甲一边问古鹰,“宁~珵~钰,是吧?”
都不用古鹰亲口承认,他那表情就出卖了他,臊得脸都红了,她可从没在自己这糙的不行的亲弟脸上见过这么操蛋的表情。
“哎哟喂,发春呢。”古臻觉得好玩,“跟姐说说,怎么就喜欢男的了?长啥样啊?”
“滚!”古鹰不肯说,古臻也不追问,翘着脚丫子,好整以暇望着她弟奋笔疾书赶作业的背影,没过多久,古鹰停下笔,熄了台灯,郁郁的口吻说,“你不准说出去。”
“我能告诉谁?”
“别告诉爸妈。”
古臻本来没想到这茬,她应下,“哦,说吧。”
古鹰说了蛮多话,关于那个副班长,古臻听着听着困了,不得不说古鹰真不是个好的故事叙述者,大半天都是在说“不知道”,要么就是在叹气,古臻大概知道对方有一副好看的皮囊,她心里犯嘀咕,怎么古鹰还是个颜值主义者。
最后古臻睡着了,她也不知道古鹰说到了哪儿,不重要,转眼第二天,古臻就告诉了他爸妈,帮助她这可恨又可爱的小老弟出柜。
她不该这样的,后来回想这件事儿,有点后悔,但已经这么做了,也不能说她一点没爽到,尽管她本意是报复爹妈,没想到伤害了自己年少无知的小老弟。不过也好,从此之后,爹娘对她和这位捧在手心的儿子,一视同仁地批入“不成气候”行列。
第9章
古臻神游之际,古鹰已经给客人穿好了耳洞,她回过神,和小老弟对上视线,古鹰撇撇嘴,“想什么呢想这么出神。”
“你在哪儿碰见宁珵钰的?”古臻开门见山,“我到现在都没见过本尊,你那毕业照糊的不行,压根看不清脸。”
古鹰没答言,自然而然地切掉话题,“我过几天去看看爸,你把住院信息发我。”
古臻没接着问,掏出手机打了一行字,发给古鹰,风铃叮啷一响,俩人和小孩儿,齐齐朝门口看去。
古臻只见不久前来过的理发小哥,现在又来了,怀里还捧了一大束花,金灿灿的玫瑰,古臻几乎能嗅到玫瑰花特有的香气,这么一瞧,那小哥人还长的蛮俊美的——的确是俊美,那五官比起男人要多一分柔和,比起女人,多了份凌厉,玫瑰衬着他的脸,不知道是不是起到了反光板的作用,古臻总觉那人泛着朦胧的光,风铃声停歇,古臻回过神,余光瞥过古鹰,古鹰那眼睛都亮了,像祭一尊神般,满脸虔诚,呼吸停滞。
古臻忽然想到那剪头门口蓝白红旋转灯上的几个大字:金玉理发店。
金玉。钰。宁珵钰。
原来就是他。
“花我不要,你拿走。”宁珵钰弯下腰,他似乎没休息好,刚睡醒,说话声音模模糊糊,弯腰时额前的碎发落下,他抬手撩开,花让他给放在了店门口地板上,一大束,立在那儿,“前几天的事——我和你道个歉,是我说话太冲了。”
古臻云里雾里,听见小老弟说:“花是送你的。”
“谢谢,但我不用。”宁珵钰目光一侧,和坐在一旁的古臻对了视线,片刻后,推开身后的玻璃门,“打扰了。”
“诶等等。”古鹰追了上去,古臻这个局外人,见着两人远去,长长叹口气,她手机嗡嗡震动,瞧一眼信息,收拾自己的包,把桌上的零食袋子拎起来,递给古桓,吩咐他拿好,母子俩离开古鹰的纹身店,纹身店门口停着一辆银色的小轿车,车窗降下,一个男人探出头,古桓高兴叫了一声,“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