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辛燃掏出来一看：妈妈。
  犹豫片刻，他接通：“喂？妈。”
  “燃燃你快点回来，你叔叔出车祸了，现在在医院呢！”电话里女人的声音是从未听过的惊慌。
  一切发生得都很突然。
  辛燃拒绝了容川送他去的提议，自己打了辆车，前往市中心医院。
  根据地址来到病房门口，辛燃远远便看到了辛婉箐。
  辛婉箐看起来神色憔悴：“小燃，小燃你来了。”
  被抱住的那一刻，辛燃浑身一僵，抬手，又放下，又抬起，才不怎么熟练地拍了拍辛婉箐的后背。
  很淡的香味，熟悉又陌生。
  太久没有过这样亲密的行为，但心还是柔软下来，辛燃微微偏头，轻声说：“妈，没事的，到底怎么了？”
  辛婉箐情绪平复了一些，放开辛燃：“你郭叔叔在高架桥上不小心被连环追尾了，现在在病房里躺着呢。”
  辛燃连忙问：“严重吗？有哪里受伤吗？”
  辛婉箐抹了一下眼泪：“轻微脑震荡，现在正睡着呢，手臂有点骨裂，已经打上石膏了。”
  辛燃心下一松，安慰道：“那就好，伤得不算重，这已经是万幸了，郭叔叔吉人自有天相。”
  辛婉箐的脸色变得有些莫名：“嗯，你郭叔叔肯定会很快康复的。”
  “妈，这都中午了，你吃午饭了吗？你也要照顾好自己。郭岚呢？”
  辛婉箐笑了笑：“小岚还在学校呢，我想等他放学再接他来，毕竟不是小事，他还是个小孩，怕吓到他。我也不怎么饿，吃早餐了。”
  辛燃忍不住皱眉：“午餐也很重要，妈你先进去照顾郭叔叔吧，我去帮你买午饭。”
  “好。”辛婉箐答应了，“多亏了有你，小燃。”
  辛燃摇头：“没事。”
  他记得辛婉箐喜欢吃什么，那家店只准店内打包，时间宽裕，辛燃想了想，便打车去。
  一来一回耗费了点时间。
  辛燃用了保温材料包着砂锅带回来，乘上电梯后，一旁进来一个阿姨。
  辛燃往旁边靠了靠，阿姨却瞥了他一眼，自来熟地搭话：“这家的海鲜粥特别好吃。”
  辛燃犹豫地点头，阿姨又问：“给家里人带的吗？”
  “嗯。”辛燃没怎么思考就应了，“给我妈带的，她……过来陪护别人。”
  阿姨闻言笑了笑：“真正孝顺啊，这家粥没有外卖，费了不少功夫带回来吧？你妈妈看了肯定特别高兴。”
  辛燃像是想到什么，长睫毛眨了眨，笑着说：“谢谢阿姨。”
  “叮——”
  电梯到了。
  辛燃率先走了出去，提着砂锅，来到病房前。
  正欲敲门，却听到了辛婉箐断断续续的声音。
  “我真是错了……我不知道小燃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辛燃抬起的手有些愣愣地放下。
  “正山，之前你和我说小燃不喜欢你才搬出去，我还不信，说他只是叛逆期……”
  “现在看来……欸，都18了，这么大的孩子，怎么可能是叛逆期。”
  一阵抽泣声：“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明明在他小时候，我们都在努力地对他好，不让他受一点委屈，对于小岚也公平公正，他为什么这么不懂事？之前……之前搬出去也就算了……现在你出了事，依旧不管不顾地……”
  “现在到底该怎么办……小岚……幸好小岚还是个好孩子……”
  抽泣声像是风，飘到耳朵里。
  辛燃愣在原地。
  他慢吞吞地往后退了两步，像是退到了一个安全距离。
  他提着沉重的砂锅，好像忽然听不到声音了。
  不知站了多久，手指被勒得发疼，辛燃如梦初醒般，看了眼手机。
  十九分钟。
  辛燃推开门。
  辛婉箐早已重新打理好自己，坐在一旁削着苹果，苹果皮长长地垂落在垃圾桶里，好似什么都没发生。
  “回来了。”辛婉箐说，“怎么去了这么久。”
  “……哦，排队慢。”辛燃垂下睫毛，“海鲜粥，你爱喝的那一家。”
  辛婉箐看起来有些惊讶，把苹果放到盘子里：“怎么去了那么远的地方，太辛苦了。”
  辛苦。
  辛燃干巴巴地扯了扯唇角，有些局促地说：“没事，那我先走了。”
  “走？”辛婉箐站起身，“怎么走了？你去哪儿？”
  “我回学校。”辛燃说，他感觉到自己的手指在抖。
  应该是被塑料袋勒的。
  “而且，他又不是我亲爸。”辛燃笑了一下，很平静地，“应该不用我照顾吧。”
  话落，辛婉箐变了脸色，不等对方反应过来，辛燃迅速出了门。
  “辛燃！”
  将一切都隔绝在门外。
  辛燃按了电梯，目光紧紧盯着不断跳动的红色数字。
  在辛婉箐和郭正山刚结婚的时候，他只有5岁。
  最初，他也喜欢这个看起来笑容满面，慈祥的男人。
  他努力去做到最好，听话懂事，很快就改口叫郭正山爸爸。
  郭正山看起来也很喜欢他，并且永远笑眯眯的，就好像什么都可以包容，无限接近于一个完美父亲的形象。
  辛燃觉得那时候的日子很幸福。
  但也是在同一年，辛婉箐生了郭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