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能让妇人说好看的人不多,粗汉将不依不挠的老人踢去一边儿,大摇大摆地过来。
“你干什么推爷爷!”乐鱼紧蹙着眉,歪头吼着粗汉,“你们不是讲究尊老爱幼吗!”
被踢到的老人身体没控制住,直直倒向桌角,咚的一声,传出惨叫后又扑通一声倒在地上,没了动静。
乐鱼瞳孔骤缩,“爷爷出事了!你们快——”
粗汉直接过来掐住乐鱼的小巴,根本没管老人,“就是他把你抓来的,你倒还替他着急上了,蠢货!”
乐鱼一时没反应过来,一会儿看倒地的老人,一会儿看面色凶狠的粗汉,他斥道:“你更不是好人,你还卖人!”
“弱肉强食懂不懂?!”粗汉揪着乐鱼的领子,垂涎的目光在那张脸上扫来扫去“长得倒是挺嫩,哥哥定给你卖个富贵人家,后半辈子记得给我烧高香!”
妇人见那韩老头不动了,赶紧催促道:“快别说了,趁还没人发现,快带着人走!”
乐鱼不断挣扎,“你们不许动手!放开我!”乐鱼拿头乱撞又滚来滚去,不肯让他们抓自己。
粗汉暗骂一声,果断从衣服里掏出个帕子,直接薅住他的后脖颈,伸手捂住大喊大叫的乐鱼。
里面是迷药,不一会儿乐鱼眼睛一闭,没了声响。
“还得换个衣服,这衣服看着扎眼。”妇人提醒说。
乐鱼原本穿的衣服被脱下来,换上了一件破破烂烂的麻布衣服。妇人捏着细腻的淡蓝布料有些发怵,“这料子一看就贵重,别不是老韩头绑了京城贵人吧?”
“管他呢!”粗汉把乐鱼换下来的衣服扔地上,又踩了几脚,“管他是啥金人、贵人,到了我陈大手上全他娘的是银子。”说完又将衣服踢去角落。
乐鱼被粗汉拎出来,装上一辆牛车,两个人装成夫妇赶着牛车走了。
*
京城宸王府中。
寒刃再次跪在乐渊的书房,炽阳也跪在寒刃身旁,周遭气氛凝固,炽阳也不再咋咋呼呼,忧心地瞥向寒刃。
“顾上韶的仆从被你拦住,你明知他不是回皇宫,”乐渊声音寸寸成冰,“为何先告知萧国公府而不是我?”
“你若是萧国公府的人便不是我乐渊的人。”
炽阳一根筋,急道:“他这样做一定有——”
乐渊打断炽阳的话,“倘若顾上韶不告诉我,你打算瞒我到什么时候?”乐渊靠住椅背,食指不断点在扶手上。
“走了也好,”寒刃咬牙道,“他本就是个精怪,留在王爷身边必定有所图谋。”
炽阳挨近了寒刃,低声忙问:“小鱼图什么啊?!图王爷府里的冬菇和珠宝吗?”
寒刃继续推理,“王爷的令牌被迫交出去,定就是他的目的,前脚王爷将他救出来,后脚他便借口出了京城,不知所踪,难道不可疑吗?”
“我记得说过,他的事情我自有决断,你不必插手。”
寒刃自然知晓,可他不听。告知萧国公府乐鱼的事,确实是他故意为之,欲借长辈施压让乐鱼在王府无立足之地。
寒刃抬头反复提醒,“他定是晋王那边的人,又是个不知是什么的精怪,说明晋王绝对同北狄国的束妖族有所勾结。”
乐渊反问:“顾上韶身边也有一只狐狸,难不成他也跟乐彰和北狄国同流合污?你自己提出的逻辑可信吗?”
寒刃抬头,语气极为不解,“王爷将来路不明的一只精怪养在府中,属下多次提出他的可疑之处,王爷却处处维护他。”
他想着自己最不想面对的猜测,盯着书案前俊美又凌厉锋利的面容,道:“难道王爷当着喜欢上他了?”
乐渊神情一顿,点在扶手上的食指也停在空中。
石子倏忽落入水中,深不见底的水潭惊起片片涟漪。
片刻后,石子下沉逐渐被黑暗吞没,水面再次恢复平静。
乐渊双眸平淡如水,“对于乐鱼我自有打算,再有下次,你直接留在萧国公府。”
寒刃欲再说,炽阳赶紧将他按住。
乐渊起身,开始整理书案上的古籍,从容得仿佛他刚回书房一般,“明日我同炽阳南下,此次你且留在府中。乐彰那边有动静先同顾上韶商议,若得知楚煜白那边出了事情,按住别动,勿要告知赵剑墨。”
寒刃瞬间泄气,神情恍惚、不可置信地盯着乐渊,身侧的双手都控制不住抽搐。
往日出行若只带一人,那必定是他,看来此次王爷是打定决心拷打他,甚至会舍弃他。
难道自己的猜测是对的?
寒刃紧盯着乐渊,可他却从乐渊神情上没得出半点讯息,片刻后他又摇摇头。
事到如今,乐渊承认与否,在寒刃眼中已经没有区别。寒刃心想,或许当初带乐鱼回水汀山之时,就算抗命也应该杀了他。
寒刃弯腰而拜,额头磕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他声音颤抖,道:“属下遵命。”
*
乐鱼于昏睡中再次苏醒。
他现在置身于一间小屋子里,只有高高的小窗户能透进来一丝光亮,屋里散发着食物腐烂的味道,引得乐鱼阵阵作呕。
万幸的是他没再被捆着,坐起身发现自己穿着麻布衣服,脖子已经被衣领蹭出红痕,他伸手摸了摸,火辣辣的疼,顿时倒吸一口冷气。
突然,乐鱼动作顿住,他耳边好像听到细细的抽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