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大约是太疲倦了,他真睡了过去,睡得昏昏沉沉时,听到有人在说:“快醒醒!”
  江骛睁开眼皮,模糊看清是那个问话的警察,他脱口而出,“您好。”
  警察感叹,“你厉害,在审讯室还能睡那么香。”不轻不重地拍了拍江骛肩膀,“行了,你可以走了,记住啊,这段时间不要离开仙江。”
  江骛点头,跟着警察走出审讯室,警察提起门外的纸袋递给江骛,“你的鞋。其他行李在门卫室,可以带走了。年轻人看那么多书,平时不出去玩啊?”
  警察这次不是在套话,他们从房东家里拿回了江骛的行李检查,听的同事说,除去衣物和一台淘汰小电视,江骛的行李全是书,各类型都有,假如书的折损全是江骛看出来的,如此大阅读量,基本从江骛出生到现在,他每日都在看书。
  江骛接过纸袋说:“去的,偶尔。”
  接下来一路无话,警察送江骛到派出所门口就回去了,江骛抬头看天,天光微白,快天亮了。
  江骛来回几次,把行李搬到了附近公园的保安室,交了点钱保管两天,就提着纸袋去学校了。
  到了仙江大学,门口的便利店已经来开门了,江骛买了两只包子一杯粥,一包紫皮糖,以及一把牙刷一管牙膏,一只打火机和一袋固定酒精块。
  解决掉早餐,江骛走进男厕所,快速洗漱了,从纸袋拿出了那双休闲鞋。
  银白亮色鞋面,材质是皮革和网面,鞋跟处有一些污渍,江骛将通过的牙刷又冲了几遍,挤上一条牙膏,沿着鞋跟仔细地刷掉污渍,刷干净后他继续刷鞋底,将两只鞋都清理干净了,他用纸巾擦干净,再次包好放入了鞋盒。
  刚到教室坐下,旁边也有人坐下来了。江骛看到谢清源,略略有些惊讶,“你来了?”
  谢清源笑着着掏出课本,“有必要那么惊讶吗?我今天有课啊。”
  谢清源没有告诉江骛谢沛堂的离世,江骛收住表情,“我记岔了,以为今天周四。”
  “不过我今天来,主要是来找你告别。”
  谢清源又说。
  江骛没有惊讶,谢清源常旅游,为观赏一株高龄银丝灌顶,为呼吸一口东经6度、北纬46度的凌晨3点52分的空气,他说走就走。
  江骛点点头,他反应平静,谢清源笑着摇头,拧开笔帽悠哉写字,“我要退学了,今天是最后一堂课。”
  江骛这才惊讶了,他扭过头,谢清源正在写的就是退学申请书,而从谢清源轻松甚至满是喜悦的眉梢,谢清源是欣然退学。
  片刻江骛转回头,翻开书说:“放学请你吃一顿。”
  谢清源说:“中午我要办点事,下午老地方见。”
  老地方是仙江大学后街的一家火锅店,价廉物美,食材新鲜,江骛带谢清源去过一次,谢清源就爱上了,每次找江骛吃饭只去那家火锅店。
  上了一堂课,谢清源拿着退学申请走了。江骛今天满课,到下午放学,他收好东西赶去后街。
  今天上课的教学楼去后街走大路要半小时,有一条小道,进出口是一扇小门,只需要20分钟,江骛快跑到小门,一老头忽然出现冲进来,即将撞上,江骛飞快侧身。
  江骛额头重重撞上铁栏杆,他眼角抽动着,下意识先捂住了额头。
  他担心磕出血被人瞧见。
  老头停住了,他非但没有感谢江骛,还摇头啧啧说:“傻子!谁要你避开了,多此一举。”
  手心没有黏腻感,江骛才松开手,他看向老头,老头很瘦小,戴着一顶翠绿色毛线帽,一身火红运动服和跑鞋,看着是很精神。
  他点头,“哦。”
  提好袋子就走了。
  身后传来老头的声音,“没礼貌的小鬼!”
  同时老头的手机响了,他不耐烦“喂”了一声才说:“胡说!没偷懒,我天天在找!最后一个名额……”
  江骛走远,听不见了,他快步跑到火锅店,趁大部队还没到,占到了一张靠窗的桌子。
  谢清源随后到了,点菜满足大吃了一顿,只剩些汤底,他又刮了一碗汤,慢慢喝着感叹,“味道真好,可惜接下来有段时间不能来了。”
  江骛随口,“你要去很远的地方?”
  谢清源微微眨眼,“这个嘛,说远不远,说近又远在天边。”
  江骛没再问了,谢清源想说会主动告诉他,不想,他也没打探别人隐私的习惯。
  每个人都有秘密。
  他也是。
  两人又在店里聊了会儿天,就出了火锅店,一辆光泽昂贵的轿车及时开到两人面前停稳,司机下车快步过来,打开了谢清源前方的车门。
  谢清源回头和江骛说:“回家吗?我送你。”
  “不用了,我还有兼职。”江骛笑,“你走你的。”
  “那行。”谢清源挥了挥手,“有空再联系你。”弯腰坐进车走了。
  江骛目送轿车驶远,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离仙江大学不远有两座连着的大山,叫两界山,白天还有人会去爬爬山锻炼,晚上就人迹罕至。
  特别适合——非人类出没活动。
  到两界山的山脚,天彻底黑了,两座连绵起伏的山峰完美融进了夜色里,深不见底,不闻人声。
  江骛找了个草丛藏纸袋和书包,不疾不徐进山了。
  与此同时,陆嵊的书房再一次被叩向,公良也在外说:“老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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