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4章

  祁王府的马车早就在门外候着。
  关老夫人已经很多年没有离开过房间了。
  她望着雾蒙蒙的天，心里的阴霾却消散不少。
  也许，这一切都是好的开始。
  想到这，关老夫人忍不住红了眼。
  “祖母，等小王爷治好你的病，我们再回家。别难过，他们不敢不让我们回来的。”关若以为老夫人是伤心，赶紧安慰。
  关老夫人却道：“家啊，阿若在哪儿，祖母的家就在哪儿，是不是这里都不重要。”
  许霖伏略微有些讶异。
  他侧首看向关老夫人。
  关若听不出，可许霖伏却听出来她话里其他意思。
  原来关老夫人真的一早就知道了？
  难怪这些年关若在清河县，她也没怎么理过关若，怕不是担心关夫人他们对关若不利，才这般狠下心来。
  “以后阿若都会在祖母跟前孝顺祖母的，祖母要好好养病呀。小王爷说有办法，那就一定有办法，他从来不喜欢安慰人。”
  “你这孩子，不要给小王爷这么大压力，祖母年纪大了，能活一天算一天，已经别无所求了。”关老夫人柔声道，顿了顿，她看向许霖伏，“小王爷，你莫要将阿若的话放在心上，你愿意试试治老身，老身已经很感恩。”
  “老夫人，关若说得对，我从来不喜欢安慰人，我不能治的，我不会死要面子说能。给人希望再让人绝望太残酷了，关若就剩你这么一个疼着他的至亲，你要长命百岁。”
  关老夫人闻言愣了一下。
  她有很多话想问许霖伏，可当着关若的面她又不好问，只能逼着将那些疑惑放回心底。
  回到霍宅，许明哲已经送到了祁王府那边。
  张桂兰亲自出来迎接关老夫人。
  关老夫人见到张桂兰，很是激动地握着她的手：“许家嫂子，多谢你在清河县如此照顾我们家阿若，不嫌弃阿若打扰你们，许家的恩情，我老太婆也不知道如何偿还才好。”
  “老夫人莫要说那么见外的话，小伏入京之后，还多得阿若的陪伴呢！虽然有些高攀，但我私心里也把阿若当成我半个儿子来看的。”
  “这是我们家阿若的福气。”
  “老夫人，小伏早上出门前说你和阿若要过来这边住一段时间，房间已经收拾出来，外边冷咱们回屋再说好不好？”
  “好，你有心了，多谢你。”
  张桂兰入京后经常听说谁谁家老祖宗规矩多，晚辈们早晚都要请安，吃饭的时候儿媳要先在一旁侍候才行，她以为关老夫人也是这样，还有些担心如果相处不来怎么办，如今发现关老夫人是个好相与的人，便放下心来了。
  张桂兰很细心，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房间里已经烧上了炭，烘得房间里暖融融的。
  许霖伏帮忙把老夫人安置到床上，张桂兰便带着冯嬷嬷去熟悉霍宅。
  “嬷嬷，这没什么下人，你要是有什么需要，同我说一声便是。”
  “夫人客气了，夫人只需告诉老奴就行，老奴自己也能行，不能再麻烦夫人。”
  “没事。”
  ……
  房间这边，许霖伏打发关若离开：“阿若，你去杏林堂帮忙吧，这里有我跟冯嬷嬷就行了。”
  “好。”关若点点头，“那我过去了。”
  “去吧。”
  等关若离开后，关老夫人突然抓住许霖伏的手：“小王爷，老身能不能求你一件事？”
  “老夫人请说。”许霖伏大概能猜到她要求的是什么。
  “求小王爷看在收了阿若为徒的份上，让阿若留在小王爷身边，别让他回去关家。”
  “为何？”
  “他们、他们……一心想要阿若死，昨晚若不是我醒来，怕是阿若连命都没了。我现在不良于行，什么都护不住了，只求小王爷可怜可怜我老太婆，护一护小阿若，他是个苦命的孩子。”
  许霖伏怔了怔，他明明已经给老夫人点了安神香，照理说是醒不过来的，难不成是因为太记挂关若的安危，硬是扛过药性清醒？
  “居住若是能答应我，来世我做牛做马的报答小王爷。”
  许霖伏定定看着关老夫人，她满眼都是哀求。
  “因为关志才不是你儿子吗？”许霖伏叹了口气，轻声问道。
  关老夫人如遭雷击，不敢置信地瞪大双眼。
  “老夫人，我是大夫，我有办法确认两个人有没有血缘关系。阿若的爹娘对他的态度太奇怪了，我就顺手验了一下他们的血缘，结果……”
  “小王爷，这是真的吗？”
  “知子莫若母，我想老夫人比我更清楚关志才是不是你儿子对吗？”
  关老夫人呆呆地坐在那，半晌也没说话。
  许霖伏也不着急，耐心的等着关老夫人开口。
  许久，两行浊泪从老夫人眼中滑落，她哽咽道：“是啊，没有谁比我更清楚我那是不是我儿子。小王爷，我儿子已经死了十几年，可我作为母亲的，不仅没办法帮他报仇，还要日日对着仇人装出一副母慈子孝的样子。
  小王爷，我真的恨哪，恨不得杀了他们这对恶毒的狗男女！我儿子为人忠厚，他做错了什么，被人这样害死，连尸首在哪儿都不知道！
  我一次又一次想要报官，可满朝文武没有一个怀疑那人的身份，谁又会信我？那人反咬一口说我疯了，连带着阿若都危险啊！我小心翼翼藏着这个秘密，日日夜夜饱受煎熬，恨不能一死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