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祝苒怔怔抬眼,不远处站着一个人。
  一身黑色长款及膝大衣将那人的身形衬得高大挺拔,气质出众。骨架线条流畅有力量感的左臂举在身前,修长冷白的左手中松松握着那支正燃着微弱火光的银色金属打火机。
  手很好看,人也极具存在感。
  街道里有风吹过,那微弱的火苗便在风的侵袭下开始左摇右晃,连带着燃出的橙红色的火光也跟着明明灭灭。
  打火机的主人侧身站在离街道尽头不远的地方,背着风把那火光送到嘴边的香烟旁,于是那主人的面容就在不断明灭的火光映衬下开始忽而清楚、忽而模糊。
  眉骨锋利,眼眸狭长,眼尾的弧度微微向下垂着,侧脸犀利精致,薄且淡色的唇角下抿似是不悦,不带任何表情的面容冷淡疏离,无形之中拒人于千里之外。
  注意到这边有人,那人侧头,往祝苒这里投来了轻飘飘的一眼。
  于是,双方视线相接。
  时间仿佛瞬间停止流动。
  柔和浅淡的月光铺泄而下,银色的光辉洒在路上,像是一条无垠银河,明明该是很近的,却其实很远。
  没有人有动作,他们都很安静,只有彼此眼中的情绪个个复杂不明。
  要先打个招呼吗?
  或者直接还装不认识?
  千万个想法从祝苒脑海掠过,但没有一个能被抓住。
  祝苒完全僵住,做不出任何反应。
  这时候,是对面的人先出了声。
  随着一声哼笑响起,那人眼皮掀起又落下,漆黑的瞳孔里带着不加掩饰的轻懒和嘲意,嘴角也勾起一抹不带温度的弧度。
  “这么久不见,连声招呼都不打吗?”
  冷淡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
  那支没来得及点燃的烟被他取下来扔在身旁的垃圾桶里,打火机也合上了盖子,被拿在手里抛起又落下。
  随意又散漫。
  “祝、苒。”
  慢腾腾地,他叫她的名字,一字一顿。
  祝苒觉得嗓子里像是卡了一块滚烫的炭火,灼热滚烫,让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定定看着他的动作,没有回答盛淮屿的话,而是有些艰涩地开口:“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她问得太直接,落在盛淮屿眼里就是在明明白白地展示对他的不喜和抗拒。
  冷淡的模样刺痛了盛淮屿的眼睛,他用力咬了下后牙,有些不自控地恼火。
  “不是我先问你的吗?”
  盛淮屿扯了下唇,眼神犀利,薄唇吐出冰冷伤人的文字,“怎么,连最起码的礼貌也没有了?”
  祝苒面色霎时一白,沉默垂眸。
  尽管早已预料到现在这样针锋相对的局面,但真的面对时,她还是觉得心里闷痛无比。
  能说什么呢?盛淮屿明显就是在泄火。
  她选择了沉默,无声地受下一切伤害。
  这是她惯用的自保方式。
  而对面,盛淮屿就那样沉沉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心情也一样晦涩复杂。
  明明那么想再见她,那么想那么想。
  可话一出口,却全成了伤人的利剑。
  她就是个骗子。
  她骗了我。
  盛淮屿不断在脑海里提醒自己,让自己想起当初过去被欺骗、被伤害的经历,想要让此刻的自己能够更心狠一些、更冷漠一些,能够理所应当地将眼前这个伤害过自己的人狠狠报复。
  可一口闷气迅速涌上心口后,又很突兀地全部散掉,盛淮屿看着什么反应也没有的祝苒,陡然失了所有力气。
  他漠然地垂下眼,“算了。”
  没意思。
  盛淮屿突然就没了再和祝苒对峙的心思,他转过身,像是无所留恋,大步向街口走去,步伐凌厉。
  不算慢的动作掀起了一阵风,带着刺骨的寒意,径直扑向了离他不远处的祝苒。祝苒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站着,受下那阵风的同时咬紧了唇。
  那道背影渐行渐远,在即将要在街道尽头转弯的那一刻,却又突然停下了脚步。
  仍然没有回头,盛淮屿就站在那里,背影依旧笔直挺拔。又一阵冷风袭来,把盛淮屿身上的大衣衣摆吹得猎猎作响。而即使裹挟着那风声,祝苒也还是清楚的听到了他的话——
  “祝苒。”
  他声音寂寥。
  “我们当初到底算什么呢?”
  算什么?
  这个问题让祝苒陡地一阵心痛。
  牵过手,也拥抱过。在漆黑一片、暧昧丛生的夜里,彼此的唇齿也曾亲密相接。亲吻时情动的喘息和额头相抵时眼里藏不住的笑意见证过他们之间短暂又灼烈的感情。但……
  算什么呢?
  看似甜蜜的外衣下是恶臭的谎言,是不堪的现实。
  祝苒兀地就想起他们的初吻。
  青涩少年的话里和动作里带着紧张、带着笨拙。他是想问能不能亲吻的,可“亲你”两个字到了嘴边却迟迟吐不出来。
  于是祝苒先动了。
  她倾身上前,覆上少年那薄淡的嘴唇。
  盛淮屿当时就愣住,但在反应过来后很快反客为主。
  架势很猛,其实也只是贴了贴唇瓣。
  他们的经验实在太少了。
  两人分开后,盛淮屿的眼里还带着没能完全褪去的激动和惊讶。但为了不让自己那么明显,他还要再故作镇定的说一句“还怪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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