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陆磊瞪大眼睛,仿佛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朝朝,你听谁说的?”
  “不是吗?”陆明朝狐疑反问。
  陆磊捧腹大笑“自然不是。”
  “你以为三里五村的小姑娘小媳妇儿瞧上谢砚就只是因为他打猎的好手艺?”
  “磊子,在朝朝面前说什么浑话呢?”陆父朝着陆磊的后脑拍了一巴掌。
  陆磊嘿嘿一笑“爹,那我说含蓄点儿。”
  “朝朝,若非谢砚眼角下的那道疤痕,他的容貌绝对是我生平所遇最为出众之人。”
  “那道疤,再加上他常年往深山里钻,跟凶禽猛兽打交道,整个人看起来就越发的冷冽凶狠了,使得他整体形象显得愈发冷峻而威猛,与备受赞誉的温文尔雅书卷气十足的读书人形象大相径庭。”
  “你可以说他凶悍,但不能说他貌丑。”
  “至于粗鄙,那更是在胡扯。”
  常喜村】
  第六章 常喜村
  “言谈举止比三土这个读书人都养眼得体。”
  “唉。”陆磊叹息一声,难掩遗憾“若非有孩子,要不然绝对是打着灯笼都找不着的好夫婿。”
  陆明朝抿唇失笑,自提起谢砚,她这位兄长的眼睛就又清又亮,仿佛晨曦中的霞光,璀璨夺目,溢美之词更是不绝于口,活脱脱一个大迷弟形象。
  下意识,陆明朝对尚未得见的谢砚印象好了不少。
  陆磊憨厚归憨厚,话多归话多,但绝不是被人卖了还数钱的性子。
  能得其推崇至此,应是不俗。
  “兄长,三土是二哥吗?”陆明朝没有揶揄陆磊,也没有再继续谢砚的话题,话锋一转,开始打听起家里人。
  陆父的情绪肉眼可见的松弛。
  陆磊大咧咧的点头“三土是你二哥,大名叫陆垚,也是爹央求村里老秀才取的,说是才华横溢前程似锦之意。”
  “别说,你还真别说,老秀才有两把刷子,比那算命先生还灵。”
  “三土确实是读书的料,早就是秀才公了,要不是陆淼……”
  “算了,不提也罢,都过去了,现在就等着明年秋闱考举子。”
  陆明朝:她没说啊,她什么都没说。
  “朝朝,你放心,等三土考取功名,到时候你就还是官家小姐。”
  等候在永宁侯府角门的那几个时辰,是他人生中第一次强烈又深刻的体会到生而为人的差距。
  天壤之别,毫不夸张。
  他和爹已经认定接不回朝朝,于是在朝朝裹着大氅血迹洇湿额间细布推门而出的那一刹那,他就在想,不能让朝朝受苦。
  想到难以逾越的差距,陆磊亮晶晶的眸子一点点的黯淡。
  “朝朝,我接着跟你说一下家里人。”陆磊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内心的波澜,嘴角挤出一抹笑。
  在陆磊的讲述下,陆明朝对即将生活的农家有了基本了解。
  陆父陆母共生养了三子一女,她排行老三,家中还有常年卧病在床需要人照顾的奶奶。
  驴车依旧在缓缓的行进。
  三日后的晌午,终于看到了袅袅炊烟的常喜村。
  陆明朝浑身困乏酸疼,腰不是腰,腿不是腿。
  这是与繁华富贵迷人眼的上京城截然相反的风光。
  一眼望去,入目的大都是些茅草屋泥土墙,鲜少有砖瓦房。
  天空不知何时又飘起了小雪,不大也不密,絮絮点点,如细碎的银粉在空中飘散,飘飘摇摇,落在地上与泥土融为一体。
  路面泥泞湿滑,驴车经过,溅起一片泥花。
  冬日里,不做功的基本上都会选择窝在家里,因此,整个村庄显得分外安静。
  陆磊舔舔干裂的嘴唇,几度迟疑支吾其辞。
  陆明朝不明所以,难道陆磊是在近乡情更怯?
  “大哥?”
  藏着心事的陆磊被吓了一跳,惊的差点儿跳下驴车。
  “爹来说吧。”陆父接过了话茬“朝朝,小鑫的情况跟正常人有些不太一样。”
  “他年幼时因意外生过一场大病,高烧持续不退陷入昏迷本以为救不回来了,大夫也让我跟你娘做最坏的打算,不曾想老天垂怜退热了,但自那之后脑子受到了影响有些不灵光,一直停留在稚童时。”
  “爹,哪是什么意外?”陆磊白眼一翻“您就替陆淼遮掩吧。”
  陆磊还欲说些什么的时候,驴车停下了。
  “朝朝,咱们得先把村长家的驴车还了。”
  陆父弯腰,学着大户人家仆从的模样,伸出手臂,以便陆明朝搭着下来。
  陆明朝:……
  这是会折寿的吧。
  “爹,您拉我一把就行。”
  她又没想把原主的亲人发展成下人。
  为人处世向来都是以德报德以怨报怨。
  陆明朝跳下驴车,怕冷的裹紧大氅与陆磊站在一处。
  陆父啪啪啪拍了两下门。
  “谁啊。”
  “婶子,我来还驴车了。”
  柴门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妇人。
  年纪虽大,但瞧着依旧精明能干。
  老妇人一眼就瞥到了站在一旁的陆明朝,眼睛顿时一亮。
  “这一瞧就是小芸的孩子,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嘴巴是嘴巴的,俊着呢。”
  陆明朝:这夸人的话还真是朴实无华啊。
  “叫方奶奶。”陆磊小声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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