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陆春生和芸娘夫妻讳莫如深,陆磊又有所顾忌半遮半掩言辞含糊,至于陆小鑫,想说也说不明白。
  唯有陆垚,态度分明,喜恶了然。
  “你知我厌恶陆淼,不担心我私心作祟添油加醋?”陆垚打量着陆明朝,似笑非笑,打趣意味甚浓。
  陆明朝嘿嘿一笑“二哥不屑做此等事。”
  “退一万步讲,能让二哥这样清冷淡泊的人夸大其词,难道就不是陆明蕙的错吗?”
  “二哥放心,亲疏远近,我还是能分清的,我无条件站二哥。”
  闻言,陆垚笑了。
  不是自嘲讥讽,不是冷厉嫌恶,只是心头愉悦弥漫,想笑便笑了,清朗又纯粹。
  “我的确是讨厌陆淼的,不对,该称呼她为陆明蕙了。”
  “午夜梦回,我一次次恨不得她死。”陆垚无心掩饰自己的恨意,直白又平淡的宣之于口“小鑫年幼时也是玉雪可爱聪明伶俐的,但他的到来让陆淼觉得分去了本属于她的宠爱,在初冬,哄骗着小鑫去村子东边的还未冻结实的河面上滑冰,小鑫落水,她偷跑回了家只字不提。”
  见谢砚】
  第十一章 见谢砚
  “小鑫能捡回一条命,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事后,陆淼先是咬死了是小鑫硬拉着她去滑冰,眼看小鑫落水,她太害怕了才不敢说。”
  “从那以后,我就越发的厌恶陆淼。”
  “她也知道,渐渐疏远忌惮我。”
  陆明朝原本平静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起来。
  痴傻,就几乎等于陆鑫这一生都完了。
  “二哥,你的手也是因她所伤吗?”陆明朝唇抿成一条薄线,声音披上了霜雪。
  陆垚右手五指艰难张开,狰狞的疤痕如一条蜈蚣盘踞于手指,张牙舞爪,极尽猖狂。
  近距离看,陆明朝越发心惊。
  当初伤口再深一些,或许手指难保。
  “算是吧。”陆垚另一只手摸索着伤疤。
  声音又轻又淡,如同小红泥炉上凉透的酒水,不由得让人心里牵出几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不过就是她心血来潮去山里捡蕈菇,恰巧踩了陷阱,家里人去寻她,她踉跄间恰巧推倒我,那里恰巧竖着被削尖的竹子。”
  “我右手再也不能灵活的屈伸,我尚未落泪,她却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我本考中了秀才,准备继续乡试的。”
  “还好只是右手,不是眼睛。”
  回忆过于沉重,压的他有些喘不上气。
  每一个恰巧,都是无尽的嘲讽。
  倘若真能这么恰巧,陆淼无疑是扫把星转世了。
  陆明朝鼻腔酸涩,一出身农户,点灯熬油寒窗苦读十数载的读书人,毁了右手该是何等的绝望。
  要是有人敢在她高考前耍小心思故意毁了她的手,那就都别活了!同归于尽吧!
  真当天蒙蒙亮五六点起床,夜里十一点都难清闲的时光好熬吗?
  真当有人会愿意重来一次吃饭和洗头永远只能选一个,一抬头便是入室即静入座即学几个字的日子吗?
  陆淼,狗贼是也!
  “不是,她有病吧?”
  “在涵养这方面,我不如二哥。”
  “如果我是二哥,陆淼可能没有全须全尾当侯府千金的机会。”
  陆垚微微侧头,冷厉的表情如冰山一样一点点消融,眉目舒展,增添了几分难以言语的昳丽。
  “你这么气做什么?”
  “就是气。”陆明朝小脸气呼呼的。
  陆垚深觉好玩,抬手戳了戳陆明朝鼓鼓的面颊“非我大度,实是没必要因陆淼毁掉我的一生。”
  “两年过去,左手已经能熟练的写字。”
  陆明朝轻轻拍陆垚的手“也对。”
  “二哥,大哥因何未迟迟未成家?”
  以陆磊的年纪,正常情况下,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听说上京城的贵女轻易不得出府,你好奇心这般重,日子岂不憋闷?”陆垚神情玩味“还有,大哥有心上人了。”
  短短一句话把陆明朝炸的外焦里嫩。
  “是看不上大哥吗?”陆明朝眼睛瞪圆,嘴巴也无意识地张开。
  陆垚摇摇头“你可别小瞧大哥。”
  “大哥与镇上私塾夫子的小女儿两心相许,但陆淼与谢砚的事情闹的沸沸扬扬,夫子最是守礼,认定陆家家风不正,不允许其女与大哥来往。”
  “陆淼真的不是扫把星转世吗?”陆明朝嘴角微微抽搐,一言难尽的吐槽。
  陆家三兄弟,无一能幸免。
  “扫不扫把星不知道,心肠坏气量小是确凿无疑了。”
  陆垚表示,这绝不是恶语中伤。
  “那说明,咱家的好日子到了。”陆明朝眼睛亮亮的,踮起脚尖抬手拍了拍陆垚的肩膀“永宁侯府家大业大,定能经得起陆淼折腾。”
  “二哥,否极泰来柳暗花明,新生活必会如意顺遂。”
  “没大没小。”陆垚后退一步,继续道“不过,这吉祥话,我爱听,这次就不跟你计较了。”
  陆明朝:啧,还真傲娇。
  就在陆明朝以为交谈要告一段落时,陆垚又吞吞吐吐不自在的开口“这些年,他们对你好吗?”
  陆明朝长睫颤动,略作思量“锦衣玉食,应算好的。”
  “只不过这些好都是待价而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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