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与有荣焉。
  “再打探下孙老爷和孙夫人的现状吧。”
  孙二少能成为一个嚣张跋扈欺男霸女的纨绔子弟,与家中父母的纵容脱不了关系。
  受尽偏爱的幺子死的这般血腥惨烈,身为父母会无动于衷吗?
  谢砚提笔在纸上写下安排,轻吹了声哨子,枯树枝上的信鸽落在窗台上,安安静静任由谢砚把回信绑在信鸽上。
  信鸽展翅远飞,很快就融入了浓浓夜色。
  “夜已深,安寝吧,明日你还需教冯家姑娘习字呢。”
  谢砚剪灭跳跃的烛火,轻声道。
  陆明朝躺在床上,盖着又柔软又蓬松的被子,满足的眯着眼睛“金玉唤我先生,该唤你什么?”
  谢砚想到冯金玉吵嚷着要喊明朝小爹的画面,心下就有不好的预感。
  他担心冯金玉会语不惊人死不休唤他小娘!
  画面太诡异,他招架不住。
  谢砚抬手给陆明朝掖掖被子,岔开话题“明日我会进城一趟,瞧瞧孙志晔过契的铺子收拾妥当没。”
  窗外风声簌簌,屋内一片静谧。
  ……
  昌河县孙府。
  孙老爷脸色青白,指着孙志晔的手猛烈的颤抖着,嘴唇不住的开开合合,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脱力又腿软,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上。
  “爹,县衙班头递了消息,二弟在狱中割腕自戕了。”孙志晔再一次重复道。
  而孙夫人在极度的悲痛下嗷了一声晕了过去。
  主院空荡荡的,并无下人伺候。
  这种情况下,孙老爷和孙志晔都没有心力去照看孙夫人。
  孙老爷低垂下头闷声不吭,面颊不停抽搐着,老泪纵横,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攥着,青筋攒动。
  “明日一早,我亲自接二弟回来。”孙志晔似是察觉不到孙老爷的痛苦,继续淡淡道。
  孙老爷气的目眦欲裂字字泣血“是不是你,是不是你。”
  “你是他的长兄啊,长兄如父,虎毒还不食子啊!”
  “他是顽劣了些,但从未害过你,也不曾对你动过坏心思,你怎么能!怎么敢!”
  “爹何出此言?”孙志晔一身清冷淡漠,神情微凛,眉梢上挑,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让人望而却步“县里最有经验的仵作验尸,他用陶片割腕,自戕而死。”
  “爹这些诛心之语是想毁了整个孙家吗?”
  孙老爷嘲讽一笑。
  他这个长子,在心性狠辣上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他这个做爹的都胆寒不已。
  昨夜,他从长子的眼里看到了杀意。
  今夜,他就从长子的口中听到了二子自戕的消息。
  孙志晔稍感错愕微微愣住,面上的淡漠有片刻的龟裂。他怀疑自己眼花了,居然从不管事已久的父亲眼中看到了嫌弃。
  仿佛他是什么垃圾一般,要避之唯恐不及。
  嫌弃?
  他能理解憎恶恐惧,却无法理解嫌弃。
  孙家的生意能有此如日中天的趋势,是他一步步走出来的。
  “爹,若是心中的恨意无处宣泄,不妨恨娘、恨曲滢、恨二弟、恨陆明朝。”
  “父亲年轻时也是风里雨里闯荡,缺德事做起来信手拈来,如今该知道如何做才是正确的。”
  “除非父亲想孙家的富贵化为灰烬,上上下下乞讨为生。”
  孙老爷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怎么?你做得我这个当爹的却说不得?”
  “你需要鹏儿的命来挽回岌岌可危的声誉,所以鹏儿不得不死。”
  “下一次呢?”
  “又要用谁的命来当你的垫脚石,让你这个手下败将能再有一战之力?”
  “我?”
  “还是你娘?”
  最心疼最孝顺的儿子,流尽了血死在了牢狱中,他怎么能不气不怨不恨。
  一句手下败将,让孙志晔冷静淡漠的外壳彻底碎裂。
  “父亲的偏心一如既往,颠倒黑白也是更胜往昔。”
  “纵观自我从府城归来发生的一系列事情,我才是受了无妄之灾被殃及的池鱼。”
  兄不轨,宅不宁】
  第一百章 兄不轨,宅不宁
  “孙志鹏蠢笨的无药可救,被身边贱婢三言两语鼓动着上门毁人清白;铩羽而归却不知反省又纠集打手欲在巷子里伤人夫夺人妻;对簿公堂,供认不讳,往日斑斑劣迹也被再次重提。”
  “人言如烈火炙烤如洪水汹涌,我本着教弟息事的态度,让孙志鹏在县衙牢狱里静思己过,又在众目睽睽之下卑躬屈膝给陆明朝认错道歉。”
  “结果呢,娘为了撒气威胁曲滢在县令夫人的赏梅宴上推陆明朝入冰湖,赔了夫人又折兵。”
  “事后,孙家和陆明朝之间的仇怨已经化为了生死大仇,再难和解。”
  “本就是焦头烂额处处危机,曲滢又不知羞耻爬了我的床,娘还要大张旗鼓的设宴抬她入府。”
  “这一桩桩一件件,我又何其无辜!”
  “爹为孙志鹏鸣不平的时候,不妨也设身处地的为我鸣上一二。”
  “爹,你和娘只有我一个儿子了。”
  “您再胡言乱语,孙家的香火也就断了。”
  孙老爷的手指微微颤抖,心中的思绪如遭暴风雨洗礼,飘摇不定。
  经过长时间的沉默,他终于艰难地吐出一句“即便如此,也不能让鹏儿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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