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陆明朝抿抿唇“不该这般顺利才对。”
“顾淮离京赴任,归期尚未确定,且存在诸多变数。永宁侯府必将竭尽所能,确保在顾淮离京前把陆明蕙嫁过去。”
“顾淮和陆明蕙的婚事要提上日程了。”
“否则,谁都无法安心。”
“只是,也不知陆明蕙在大婚后会选择留在上京镇国公府做贵夫人,还是选择随顾淮一同来昌河。”
“有病!”陆明朝暗骂了句。
顾淮就是有大病。
请旨来昌河,不管说的再冠冕堂皇,也会不可避免的牵扯到她。
永宁侯夫人和陆明蕙还不知道在背后把她骂成什么样子了,指不定都扎上小人了。
真贱!
这是陆明朝心里真实的想法。
她完整的接收了原主的记忆,最是清楚原主在顾淮面前有多低三下四。
顾淮饮茶极挑剔,原主就在寒冬腊月飘雪日采集梅花上的落雪藏于瓮中,只是为了让顾淮饮茶时眉头能舒展些。
顾淮为人矜傲疏离,原主就厚着脸皮任由京城贵女奚落嘲讽,无怨无悔数年如一日跟在顾淮身后,以顾淮之喜为喜,顾淮之忧为忧。
在顾淮眼里,原主就是脚下泥。
且在原著里,原主以死相逼留在侯府,继续对顾淮情深一片嘘寒问暖,也没见顾淮怜惜,反而越发生厌憎恶,任由原主惨死街头尸骨无存。
而顾淮和陆明蕙携手白头恩爱一生。
所以,归根结底,顾淮就是贱骨头。
得不到的永远在躁动,自己不想要还不允许别人沾染。
舒愿“谁有病?”
“顾淮?”
“还是逼顾淮大婚的永宁侯府?”
舒愿看出了陆明朝眉宇间不加掩饰的嫌恶和烦躁,却有些分辨不清这份烦躁的根源。
根源不同,情况大相径庭。
实在不是他惹人厌烦的多想,而是他亲眼见过十岁出头的陆明朝在顾淮面前的乐此不疲。
陆明朝十余年的人生里,一半的时光都在追寻顾淮。
教书育人】
第一百一十一章 教书育人
“都病的不轻。”陆明朝的脸庞上笼罩着一层阴霾,宛如暴雨将至的天空一般,凝重而深邃。
舒愿好看的眼眸里闪过一丝笑意。
陆明朝语气依旧清凌凌的“上京城中,可有人识得阿砚?”
舒愿摇头“甚少。”
“先皇暴毙,我就焚毁了谢砚的画像,而上京城中与谢家亲厚的,隐约知谢家有谢四郎,却不知他的长相。”
陆明朝松了口气“今晚给你加菜。”
“不会有毒吧?”舒愿夸张的后退一步“你手里攥着的是什么?”
陆明朝挑眉“素梅图。。”
“我听阿砚说,你曾经所绘的素梅,一画难求。”
舒愿挑挑下巴“那是。”
“何止素梅。”
“陆三土那臭小子画的?”
“自然。”陆明朝与有荣焉。
打了个寒颤拢了拢大氅,哆嗦着继续道“风嗖嗖的,冷死了,我也是糊涂了跟你站在院里说这一堆话。”
舒愿追在陆明朝身后“是不是天杀的陆三土嘴不严实?”
“就知道陆三土憋不住话。”
一进屋,寒风被隔绝在外。
陆明朝将手中的素梅图摊开放在桌上,轻轻哈气暖了暖手,觑了舒愿一眼“原本,我是打算趁着冬至日去探探程夫子是否还有把女儿嫁给我大哥的心思。”
“我二哥不得不坦白你们干的好事。”
“据说,你是有大志向,看不上套麻袋这样的小打小闹。”
舒愿悻悻的摸了摸鼻子,似有些心虚,很快心虚就化为理直气壮“师者,所以传道授业解惑也。”
“乃世范,博古通今,传授圣贤之道,诲人不倦。”
“其言洞彻世理,其行守正不阿,其心,止于至善。”
“师者如光,若以狭隘自私之见解、浅薄学识曲解圣贤经典,则此微弱却深远之光自始即在歧途中照耀。循此光成长的学子,恐将承袭此光,日渐偏离正道。”
“为人师,既对圣人之训一知半解未深入领会其精髓,就不能轻易宣之于口,否则就是误人子弟,贻害无穷。”
这一瞬,陆明朝似是透过面前这个眉毛有拇指宽、憨厚又滑稽的人遥遥望见了十余年前享誉盛名的的舒愿。
张扬、狂傲、一往无前。
十载为奴,有些东西依旧被舒愿珍而重之的封存在骨子里,偶尔会有丝丝缕缕溢出,得窥旧时风华。
舒愿没来由紧张,声线渐渐不稳,削瘦笔直的肩塌了下去“是我狂妄了。”
陆明朝眉目弯弯“狂妄吗?”
“我觉得不是没有道理,你继续说说。”
舒愿凝眸,似是要辨清陆明朝言语的真伪。
眼见陆明朝眸光清澈,毫无闪躲,隐有鼓励之意,方继续道“在我年少求学之时,有幸拜入夫子门下,得受夫子教诲。夫子曾以一句质朴而深刻之语启迪我等学子,即若欲赠予弟子一碗水,夫子自身须先拥有一潭水之深厚底蕴。”
“我承认,程夫子教人识文断字确有教化之功,然,只可称教书,不可为育人。”
“你想教书育人吗?”陆明朝一字一顿问道。
闻言,舒愿的粗眉扭曲的像是爬来爬去的蜈蚣,片刻后,沉声道“天下文人耻于与身有残缺的阉人为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