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朝福粮肆的老板啊,就是个坑老百姓钱的黑心商人。”
  “我家老婆子吃了他们家买的米,结果口吐白沫,浑身抽搐,大夫说是中毒了!”
  “这简直太吓人了,这有毒的米是会吃死人的啊!”
  “大家千万别再去他家买东西了。”
  头发花白的老翁坐在粮肆的门槛上,一下又一下的捶打着地面,哭嚎声震天。
  不远处,一位眼眶微红的年轻人站立着,手中紧握一根粗大的木棍,他朝着盛放米粒的匣子重重砸去。
  谢砚抬手,轻飘飘的夺过了木棍,使巧力掰成两截儿,扔在了地上。
  年轻人眼珠子一转“黑心东家打人了,黑心东家打人了。”
  “报官。”陆明朝瞥了眼掌柜,声音淡淡的吩咐,旋即抬高声音,对着粮肆外围观的百姓不疾不徐道“我已经报官了,朝福粮肆不接受任何恶意的污蔑中伤,同时我可以向乡亲们保证,朝福粮肆的米粮绝无任何问题。”
  “如果乡亲们不放心,就在这里等着官差查个水落石出。”
  “亲眼见了,亲耳听了,才会更安心。”
  哭嚎的老翁扯着嗓子喊“谁知道你们会不会收买官差,小老百姓的命苦啊,我老婆子命都快没了,就是证据,还查什么查。”
  “偿命,必须得偿命,这事儿没得商量。”
  眼看着百姓们的怒火又要被煽动起来,陆明朝索性让帐房先生在粮肆外支锅烧了一大锅热水,倒进两包糖。
  又在台阶上放了一竹筐的碗。
  “天冷,大家等着也辛苦,不妨坐下来边喝热糖水边等?”
  “管够。”
  陆明朝率先给自己舀了一碗,吹了吹,喝了一小口“没毒。”
  “官差到来前再闹事的,我有理由怀疑是幕后黑手。”
  糖是稀罕物,不少人跃跃欲试。
  寒冬腊月,一口糖水下肚,最是惬意。
  嘴甜了、胃暖和了、心里自然也就熨贴了。
  县衙的官差们到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么诡异的一幕,柴火烧的正旺,大锅热气袅袅不断沸腾,没有人堵路,一堆百姓蹲在道路两旁的墙边,捧着碗斯哈斯哈咕噜咕噜喝着东西,有的还配了张大饼。
  有一种他们不是来解决纠纷断案的,而是去了乡下吃大锅饭的感觉。
  怪不得没人堵路。
  刻在大乾百姓骨子里的习惯,端碗蹲着吃饭要靠边,当街正中央蹲着跟众目睽睽之下拉屎一样羞耻。
  先天惹官司圣体】
  第一百二十五章 先天惹官司圣体
  官差:长见识了。
  领头的官差轻拍腰间佩刀,目光环视四周,中气十足的问道“何人报的官?”
  说话间,大胡子一颤一颤。
  陆明朝自粮肆内那张唯一的雕花木椅上站起,步履从容地跨过门槛声音沉稳清朗“是我,我着人去报的官。”
  “你是苦主?”大胡子官差目光落在被打砸的一片狼藉的粮肆。
  “官爷,官爷,我才是苦主啊。”
  老翁手脚并用连滚带爬的抱住大胡子官差的靴子,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官爷,草民王老二,我家老婆子吃了在朝福买的米中毒了,眼看着就没命了,这黑心小妇人恶人先告状。”
  “杀人偿命,官爷可得为草民主持公道啊。”
  老翁的哭诉声堪比杜鹃啼血猿哀鸣。
  实在呕哑嘲哳难为听!
  陆明朝轻笑一声,不慌不忙“禀官爷,民妇谢陆氏。”
  “老丈自称为苦主,而民妇亦声称为苦主,恳请官爷公正审理,一并予以裁决,以明晰谁才是真正的苦主。”
  “民妇一求官爷还朝福粮肆的清白,二求官爷待案情明了,做见证定损,这对父子得赔偿朝福粮肆的一应损失。”
  大胡子官差心中犯嘀咕。
  这年轻小妇人,见官时从容不迫的气息有点儿眼熟啊。
  谢陆氏!
  谢陆氏!
  大胡子官差抚摸着胡须的手突然停顿,起初瞳孔微微收缩,紧接着迅速放大,他的蒲扇般的大手中赫然出现了几根断裂的胡须。
  竟是亲手把孙二少送进大牢的谢陆氏!
  这谢陆氏难不成有什么先天惹官司圣体?
  陆明朝神情自若“敢问老丈,令妻是何日何时于朝福粮肆购粮?”
  老翁咬牙切齿,恶狠狠的瞪着陆明朝“前日!”
  “黑的永远说不成白的,谋财害命的奸商。”
  陆明朝眉目舒展,不见一丝惊慌“官爷稍等,热心肠的乡亲们也莫要着急离开。”
  “阿砚。”陆明朝侧身,附耳低声耳语了几句。
  谢砚颔首,对着掌柜的招招手,向粮肆后的小院走去。
  不一会儿,便搬来了一尊高达七八尺的木质柜子,柜体之上精心凿刻有两排整齐划一的抽屉。
  陆明朝不厌其烦地拉开一个个抽屉,映入众人眼帘的是一个个小陶罐,罐身上清晰的刻着时间和人名“凡是朝福粮肆的熟客皆知朝福每日巳时处开门营业,闭店归整时间不定,最早申时,最晚酉时三刻。”
  “然而,鲜为人知的是,朝福粮肆每日均会在巳时之前,特邀城北回春堂的徐大夫、城南南山堂的张大夫、城东宁和堂的华大夫以及城西顺康药坊的葛大夫前来粮肆。他们分别抽检即将在当日供应销售的米粮,以确保其安全性,排查是否存在变质或腐坏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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