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谢砚声音清润“世道如此,却不意味着世道定然正确无误。”
  “至于君子之称,又有谁能断言女子无法成为如松柏翠竹般坚韧不拔的君子呢?”
  “君子,关乎品行、关乎风骨、关乎志向,关乎操守,唯独不该关乎性别。”
  “她想学,我便教。”
  “北地边疆,战乱不休,外敌时常进犯,烧杀抢掠,我曾见过一县的壮年男子死伤殆尽后,是老弱妇孺拿着锄头、铲子、斧头、菜刀与外敌厮杀以命换命。”
  “女子多学些本事总是好的,你我要走的那条路凶险万分,明朝每强一份,都是好事。”
  谢砚的目光不经意地掠过已经阖上双目的陆明朝,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无奈,遂微笑着转身返回屋内,取出一件薄毯,轻轻地覆盖在陆明朝的身上。
  这才行至舒愿的窗前,继续道“舒愿,你可不像是守礼教从世道之人。”
  “这话,不该从你口中说出。”
  舒愿挑眉“我是不信什么狗屁世道教条的。”
  “我只想告诉你,有些人只是站在那里就如夜幕里皎洁的明月,你让这轮明月愈发莹润无瑕,那便多的是欲上青天揽明月的人。”
  谢砚眉目微敛“明朝说过,她只会是我的夫人。”
  舒愿笑了笑“愿你不忘初心。”
  “对了,忘了告诉你,隐卫在玉弦公子的书房里发现了弟媳妇儿的画像。”
  若非如此,他才不会讨人嫌的多嘴呢。
  孙志晔在陆明朝手里吃了一次次的亏,竟还有闲情逸致于夜深人静时挥墨作画遥寄相思。
  在听到隐卫汇报的消息后,他都有些怀疑孙志晔要么是天生不正常有受虐的倾向,要么就是被陆明朝刺激的狠了脑子进水了。
  正常人不都应该对敌人恨之入骨吗?
  孙志晔这算什么?由恨生爱,惺惺相惜?
  谢砚面色一沉“他有病。”
  “病人发病,总不能也赖在明朝身上吧。”
  “你的隐卫有时间盯着孙志晔作画,没时间寻孙二少的沧海遗珠?”
  舒愿嘴角微抽“你这就纯属是迁怒了。”
  一阵风袭来,陆明朝鬓角的发丝垂落在面颊,痒痒的。
  “什么迁怒?”陆明朝揉揉惺忪的睡眼,好奇的问道。
  谢砚瞪了舒愿一眼,做了个闭嘴的手势。
  谢砚还没来得及回答,就见谢静宜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钻了出来,头上还挂着几根干枯的杂草,迈着小短腿朝陆明朝走来“娘亲,娘亲,我知道。”
  “大伯说娘亲是明月,他想揽明月。”
  “还说有个玉画像生了病。”
  陆明朝眼角猛跳,眼神怀疑的觑向舒愿“大伯哥,你这就有些大逆不道丧心病狂了吧?”
  舒愿险些一口老血喷出来。
  别说他是个净过身的太监,就是他没净身是个全乎的正常男人,也不至于觊觎弟媳妇儿吧。
  舒愿啪的一声关上窗户,瓮声瓮气道“谢砚,媳妇儿是你的,女儿也是你的,你自己解释吧。”
  谢砚略显尴尬的挠了挠头,旋即单手捏着谢静宜的脖子,把谢静宜拎起来,朗声道“怀谦,静宜想你和如安了。”
  谢砚推开不远处谢怀谦的窗户,把谢静宜塞了进去。
  一连串动作,行云流水。
  而后才在俯身在陆明朝耳边,言简意赅的说起了孙志晔书房画像之事。
  陆明朝一拍扶手,猛的站起来“不是,他有病吧?”
  陆明朝的第一想法也是孙志晔有病。
  都真刀真枪硬拼了这么久了,还猪油蒙心奢想着不切实际的事情。
  “阿砚,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他是恨极了我,这才画像告诫自己要牢记仇恨。”
  谢砚薄唇轻抿“恨一个人是会画像,但画完像后又会控制不住恨意毁了画像。”
  绝不会似孙志晔一般小心翼翼的藏起来,生怕被人窥探出心意。
  陆明朝沉声“那就妥妥的有病。”
  有那么点儿精神分裂的意思在。
  朝她下手时,心狠手辣毫不留情,巴不得趁她病要她病。
  要不是她机敏,坟头都长草了。
  夜深人静时,却又铺纸挥墨作画。
  这不是有病,是什么?
  宣他过堂】
  第一百三十一章 宣他过堂
  “掐指一算,孙记仓库的大门也应该被拥堵的百姓挤开了吧?”陆明朝歪头,眨巴着眼睛问道。
  自上次自省后,她就不会再对孙志晔手下留情了。
  杀招自然得配杀招,否则岂不显得她弱势!
  孙志晔没有一把火烧掉霉变米粮的机会。
  谢砚伸出手,将陆明朝被风吹得稍显凌乱的发丝轻轻拨至耳后,他打趣地笑道“明朝在掐算之道上已然登堂入室,成就非凡。”
  “那是自然。”陆明朝抬抬下巴,傲娇不已。
  顿了顿,继续道“还是没有沧海遗珠的消息吗?”
  谢砚颔首“隐卫还在查。”
  陆明朝秀眉微蹙,抿抿唇“待县衙受理了邢老婆子检举告发孙志晔一案后,保住邢老婆子的命。”
  “那个叫阿邢的小厮是孙二少最信任亲近的下人,在外鬼混眠花宿柳也好,调戏良家女子也罢,二人皆形影不离。”
  “或许,邢老婆子会有线索。”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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