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她不信陆明蕙在收到银簪之后能处之泰然。
主动投诚的孙志晔是陆明蕙的首选。
可偏偏大河村陆春和一家风平浪静,足以说明孙志晔权衡之后拒绝了陆明蕙。
一朝得势的陆明蕙,既受不了镀银簪子带来的威胁,也会恼怒于孙志晔的不配合。
还和离下嫁?
孙志晔也配?
或许在旁人眼中,谢砚的存在感并不强。
但鞋子合不合适只有脚知道。
她无需谢砚把她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般宠她惯她。
谢砚懂她、尊重她、支持她、欣赏她,在她力不可及的地方助她,这便足够了。
谢砚给予她的,正是她所需要的。
说实话,能在穿书后的时空里,遇到这样的谢砚是她的幸运。
在夜风中摇晃的灯笼,终于不堪重负砸落在地。
陆明朝没有再看孙志晔一眼,转身径直朝着县衙所在的巷子走去。
孙志晔弯腰捡去地上的破烂扁瘪的灯笼,又看了看穿灯笼而过落在地上的箭矢。
陆明朝倒是谨慎,箭矢并非铁制,而是寻常削尖了的竹子,只不过削的格外尖罢了。
嗯,依旧能要人命。
那一霎那,他在陆明朝眼里看到了真真切切的杀意。
孙志晔将灯笼和箭矢紧紧的攥在手心,整个人都带着凛凛寒气。
原来,他竟真的比不上一个猎户!
举目四望,他看不清自己的路在何方。
孙记,摇摇欲坠。
陆明朝不关心孙志晔难得的迷茫,脚步匆匆赶到县衙时,许县令已经开始审案。
县衙大堂,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衬的许县令的神情越发阴沉晦暗。
陆明朝在神情里解读出了烦躁和不耐。
是啊,打工人加班哪有不疯的。
尤其是,许县令十之八九悟透了真相。
遥遥的,在许县令抬眼望过来时,陆明朝欠了欠身施了一礼。
许县令眸光一闪,下意识颔首回应。
能在与孙志晔的博弈中始终不落下风,就值得他慎重以待。
不仅仅是因为镇国公府千金的嘱托。
陆明朝此人,值得他正视。
许县令紧皱的眉头松了松,又硬挤出些许耐心听着堂下父女的哭诉。
程父不愧是私塾夫子,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似是巴不得上来替他敲惊堂木断案。
程芷红肿着脸,凄凄惨惨泪流满面的控诉着陆磊诱骗逼迫的始末,哭诉着悔意和委屈。
看起来,程夫子的愤怒很真,程芷的委屈也很真。
且县衙官差再请了新的验身婆子,证明程芷非清白之身。
乍一听,陆磊确实有罪。
可时机太巧了,巧的他不得不多想。
陆大郎有可能被下套毁了程芷的清白,至于诱骗……
不大可能!
想到这里,许县令看向程夫子的眼神就有些复杂奇怪了。
又是沽名钓誉之辈吗?
陆磊跪在大堂之上,任凭程家父女指责怒骂,都不曾松口,只是心头的荒诞犹如野草疯长。
难怪朝朝会决绝直言程芷绝不会是他的有情人。
原来,这才是程芷的真面目啊。
陆磊敛眉,苦笑一声,埋藏眼眸深处的情愫寸寸碎裂,直至彻底消失。
“县令大人明查,草民与程姑娘绝无逾矩之举。”
“程夫子、程姑娘的控诉,草民不认!”
陆磊叩首,声音坚定又冷漠。
“草民亦不知程夫子、程姑娘因何口口声声要将这盆污水泼在草民头上,难道就因程姑娘曾与草民谈婚论嫁,就一定是失身于草民吗?”
“与程姑娘谈婚论嫁的又不止草民一人。”
“草民不服,也绝不认。”
程芷的哭诉声一滞,含泪美眸瞪的又圆又大,似是不可置信,又似是伤心欲绝。
“陆郎,明明是你说只要我委身于你,我爹就无可奈何不得不认了这门亲事,你怎能翻脸不认账!”
陆磊正色“程姑娘慎言。”
“倘若真如你所言,你对我情深一片言听计从,又怎会接连相看,与张晟山盟海誓,程姑娘不觉得前后矛盾吗?”
“县令大人,草民愿配合一切问询调查。”
许县令抬头抬头看了看天色,幽幽的吐出口浊气。
又是一桩需要拉扯极久一时间还找不到突破口的烂事!
“县令大人,民妇有证据呈上。”
隔着栅栏,隔着仪门后的略显空旷的广场,被风一吹,陆明朝的声音有些听不太真切。
“宣谢陆氏入大堂。”
许县令声音里是难以掩饰的疲惫。
衙役移开栅栏,陆明朝脚步轻盈神情坦然,穿过青石板路,拾级而上入了大堂。
“县令大人。”
陆明朝垂首“民妇持有确凿证据,证明程姑娘与多名男子存在私下关系,其性质暧昧不明,涉及不清不楚不明不白之嫌。”
“县令大人只需遣官差携程姑娘的画像前往望青观、佛宁寺一问便知。”
“程姑娘曾在望青观、佛宁寺后山与人私会,数年来未有断绝。”
“望青观的修士,佛宁寺的僧侣,皆不是打诳语之人。”
“且,民妇无意间得知,程姑娘豆蔻之年蒲月初九那日,程府唯一仆妇在昌河县之诸多医馆采购药材。本妇出于好奇,遂询问详情,得知所购药材竟为堕胎之药,实乃令人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