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你可要报案?”衙役按王老二的肩膀,沉声问道。
王老二不言不语,恶狠狠的瞪着陆明朝。
陆明朝昂首,不闪不避。
“陆明朝,我等着看你家破人亡下地狱。”王老二的嘴角溢出鲜血。
谢砚跨步,稍一用力卸去了王老二的下巴。
“咬舌自尽?”
陆明朝轻啧一声,冷了脸“什么仇什么怨,就因我无法应你所求,就要讹上我,让我背上人命债,简直比农夫与蛇还要可怕。”
“天底下没有王法了吗?”
“你这不是请求,是命令,是威胁,是恐吓。”
“但我不吃这套!”
“我是有善心,想力所能及的为昌河县百姓做些事情,但不意味着我就是个毫无原则毫无骨气的软柿子。”
“王老伯,还请你莫倚老卖老。”
“这条人命债,我不接也不认!”
陆明朝拎着喇叭站在石阶上,视线扫过窃窃私语的百姓“我施粥、义诊、捐款、错了吗?”
“难道我行的每一份善积的每一份德都要变成捆缚在我身上的枷锁吗?以我之善行质疑诋毁我之善心,委实荒唐可笑。”
“凡所求皆如愿,那我还做什么汲汲营营的俗人,直接变卖商铺产业修庙立像塑金身跻身满天神佛吧。”
百姓哄堂大笑。
“看,你们也觉得我在开玩笑,莫说与满天神佛并驾齐驱,就是给神佛提鞋研磨都不配!”
“神佛都不能有求必应,又何必好看我一个小小的商贾呢。”
“我就把话放在这里,从今往后,我依旧会在恪守原则和底线的前提下顺心而为。”
她要仁善之名,但不做人人可欺的软柿子。
如果一定要软,那她宁愿选择做一坨屎。
想拿捏她的人,就得做好沾一手腥臭的准备。
“王老伯,好自为之!”
“最后,朝福奇珍阁,将会在七日后开张。”
“我会挪出朝福奇珍阁一成收益建书坊,搜集藏书置于其中,供贫寒学子免费读阅抄录。”
“话就放在这里,我不介意旁人说我沽名钓誉,说我假仁假义,我只行我认为对的事情。”
“旁人的指点、评价,只能是建议。”
“而建议,理当择善言而从。”
陆明朝关掉喇叭,转身,径直回了粮肆。
发善心,也得量力而行,而非大包大揽。
王老二的事情,她本就无能为力,也不觉有愧。
而今,她只是陆东家,而非陆青天!
把这件事情闹大,就是她给王老二最后的援手。
声势越大,就越会被重视。
排队的百姓,有的大眼瞪小眼,有的交头接耳,最后得出了一个结论。
陆东家是不是大善人不知道,但一定是个大真人!
朝福粮肆里,陆明朝捧着杯热茶,一口接一口浅啜着,冻得僵硬发白的手指渐渐有了温度。
“娘。”谢怀谦有些吞吞吐吐。
陆明朝挑眉“心有疑问?”
说实话,自从知道谢怀谦的身份后,这声娘,她听的格外有压力。
怀谦是景襄帝唯一的血脉,如果没有康亲王叛乱,怀谦就是大乾下一任天子。
谢怀谦颔首“那老翁与娘有旧怨,为何会选择寻娘为其伸冤?”
种一颗仁善的种子】
第一百八十四章 种一颗仁善的种子
陆明朝眉眼低垂,遮掩住眼神中流淌的光芒“或许,他觉得娘是个聪明的烂好人。”
“娘是想说人善被人欺吗?”谢怀谦秀气的眉头微微皱着。
陆明朝放下茶盏,拍着谢怀谦的手背道“怀谦,仁善无罪。”
“自小便言,人之初,性本善。”
“守住底线有主见,便无人能随意欺压。”
“莫要因一枝花的凋落枯萎,便质疑整个春天。”
“怀谦,你应见黎民疾苦心生仁善悲悯,可仁善不等同于善心泛滥,你心中得有一杆秤有一条线,那条线上有是非对错公平正义,也得有你自己的意愿喜恶。”
“在仁善与原则之间,找到恰当的平衡点。”
“心怀仁善之人,更不应该受委屈。”
“就像娘刚才在外所说,行善积德不该变成枷锁,更不该化为刺向自己的利剑。”
“该是盔甲,是护身符,是人生所向。”
“而公道就是笼罩在这层盔甲上的灼灼光芒。”
她愿意在怀谦心中种下一颗名为仁善的种子。
这颗种子,柔且刚。
假以时日,亭亭如盖,便能为大乾的百姓遮风挡雨。
怀谦,是景襄帝的嫡子,是文成帝的嫡长孙。
血仇得报之日,怀谦是要承继大统的。
天子的仁爱之心是造福苍生的利器。
谢怀谦似懂非懂,支支吾吾道“这世上当真有公道吗?”
“若无公道,你爹在坚持什么呢?”陆明朝反问。
谢怀谦先是一愣,旋即才呢喃“爹在坚持还父皇、还谢家一个公道。”
陆明朝揉了揉谢怀谦的脑袋“怀谦,公道或许有时会因纷扰而被掩盖,然此仅为瞬息之变,终将被拨乱反正,回归其应有的轨道。”
“娘知道你心里有愤恨和戾气,但,娘还是想让你在牢记仇恨外,也能感知人生的鲜活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