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陈靳舟不确定这群人里还有没有人记得自己,他觉得不会谁都像徐老板那样对自己耿耿于怀,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当年甩的是徐老板。
  但徐老板再怎么也是当时两人的大学同学,见证过他两恋爱到分开,可这群人大多一面之交。
  这些年蒋浔之不管是谈男朋友还是女朋友,自己这个很多年前的前男友存在感应该都没那么强了,于是他也很淡定地走进去,给自己倒了杯酒,敬今天的主角生日快乐。
  贺云峥客气地说谢谢。
  气氛不再尴尬,角落里不知谁提了句:“浔哥,您给介绍介绍,咱也不认识。”
  “大学同学,碰巧遇上。”陈靳舟神色自若。
  “咱蒋公子念了两个大学呢,你是燕城的还是海城的?”
  蒋浔之高中毕业为了不和陈靳舟异地,大学就一起填了海城,他还真不知道对方最后一年居然回了燕城念书。
  毕竟那时候他们已经分手了,他疲于照顾病重的父亲,最后不得已休学,那是陈靳舟不太愿意回忆的一年。
  第7章 我送送你
  “浔之海城的同学,我见过。”贺云峥出言解释。
  “这样啊,我敬你一杯。”不知道是谁带了头,包间的人跟商量好了似的开始挨个敬陈靳舟。
  就知道是这样的结果,陈靳舟在原来的包间已经喝了不少,但还是游刃有余地应对所有过来敬酒的人。
  推杯换盏间,也不知道是谁递了一支烟,陈靳舟也不推拒,配合的靠近,一缕青烟缓缓升起,蒋浔之透过烟雾,看陈靳舟逐渐被模糊的侧脸……
  他想对方是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呢?
  ***
  陈靳舟觉得以后还是避免和蒋浔之见面,他好不容易戒掉的烟,见对方三回,就被迫抽了两回。
  他记得分手那阵才学会的抽烟,但也不能全赖分手,大概是所有事情都赶在了一块儿。
  他的人生不是第一次经历失去。
  在初一那年,他还在憧憬着父母带他去首都燕城。
  只是很稀松平常的一天,妈妈送他去学校,说晚上要接上他一起去吃西餐,庆祝他的生日。
  但直到他自己走回家,写完作业对着空荡荡的屋子等了半宿,都没能等来那顿西餐,那年也没能等来父母带他一起去燕城,甚至此生再也不可能等来母亲……
  亲人的离去是毕生都学不会的必修课,是即便你坦然面对别人的询问,也仍旧会在某个风和日丽的下午被噩梦惊醒,清醒后发现原来一切都不是梦境。
  比起初中时母亲突然的离世,父亲这种早有准备的故去和恋人的分开,更像是悠悠长河里,漫长而延迟的痛苦。
  他其实早知道和蒋浔之没有结果,但年少时总有种莫名其妙的固执和自信,非要被周围人点破,自己去栽个更头才肯认命。
  好在一切都过去了,好像也没什么可以再失去的了。
  “蒋处长,咱还挺有缘分。”何煜坐到蒋浔之旁边,主动打开话匣。
  蒋浔之领口微敞,懒散随意地靠在沙发上,嘴里咬着烟,目光却一直停留在一个人身上。
  何煜顺着这眼神看过去,突然觉得自己之前的猜测方向不对,也许他和陈靳舟之间不是不对付……
  他又想到一种可能,然后感觉浑身起鸡皮疙瘩。
  “你和陈总只是上下级的关系?”蒋浔之吐了口烟圈,慢条斯理地开口。
  “也是朋友。”何煜思忖着回道。
  “之前你说他从海城调去了哪?”蒋浔之磕了磕烟灰问。
  何煜说:“国外,他在千岛的工厂呆了两年。”
  闻言,蒋浔之摁灭烟蒂,看向陈靳舟的眼神幽深了几分。
  再度开口时, 声音有些沙哑,他说:“我也很想去那里。”
  何煜想说你这条件还不是想去哪就去哪,又觉得这话不像是对着自己说的。
  几次交谈,他觉得蒋处长有几分邪气,深怕说错话得罪对方,干脆保持沉默,于是气氛又冷了下来。
  陈靳舟看了眼手表,时间已经不早了,自己也喝得差不多了,该散场了。
  抬头看到沙发上的蒋浔之,逆着包间的光线,单手搭在沙发上,眉眼看不真切。
  陈靳舟径直向他走去,打了个招呼:“我先走了。”
  蒋浔之愣了愣神才开口:“你要去哪?”
  “回酒店。”
  “然后呢?”
  “回海城。”
  蒋浔之又愣了好一会,最后他突然站起身说:“我送送你。”
  陈靳舟是从大门来的,但蒋浔之走的是地下停车场。
  如今蒋浔之的身份怕是没法肆无忌惮大摇大摆地从正门走。
  没意外的话,这是和蒋浔之的最后一次见面。
  陈靳舟想起他们第一次在燕城分别的时候,蒋浔之也是说要送送他,一开始只是说送到高铁站,最后依依不舍一直送回了海城,路过姥姥姥爷家那片老洋房的时候,又撞上徐老板,徐老板问蒋浔之不是刚回燕城过寒假,怎么又回来了。
  蒋浔之说,就是这么孝顺,离开姥姥姥爷一天都不行。
  徐老板打趣道,你是离开你的舟舟不行吧。
  想到这里,陈靳舟重逢后第一次开口解释,他说:“你没法送我。”
  因为不再是你男朋友,还是这样的场合我无法光明正大地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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