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竟然也真的实行了起来。
“给我一根。”陈靳舟伸手。
蒋浔之从床头烟盒里摸出一根塞到他嘴边,然后侧头用嘴里的烟帮对方点燃。
“你这样我倒真是想把这习惯改了,省得你跟我学坏。”蒋浔之笑笑。
“你多久没回家了?”陈靳舟问。
好吧,进入今晚的主题了。老实说蒋浔之不太记得,自从跟家里摊牌以后,这两年他拒绝接父母的任何一通电话。
有一次凌晨,他和陈靳舟被电话吵醒。是他姥爷打来的,说沈韵在家里晕倒了正在燕城医院急救。
蒋浔之在电话这头愣了会儿,最后只说了声“哦”,就把电话挂了。
陈靳舟睡得迷糊,感觉对方一个劲往他怀里钻。
“怎么了?”他声音困倦。
“没事,睡吧。”蒋浔之蹭蹭他。
第二天清晨,手机上罕见地收到蒋唯先发来的信息。
——你妈妈在xx医院动手术。
燕城最好的医院了,蒋浔之明白他爹的意思,但他属实不明白自己回去能起到什么作用,他又不是大夫。
陈靳舟看他脸色极差,问他怎么了。
这句问询蒋浔之听出点不爽的意味。
也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他和盘托出,最后给出结论:我不回去。
陈靳舟喝了口粥,不做干涉,大家都是成年人,轮不到他去管蒋浔之的家事。
那年过年是在海城的老洋房,这里不让燃放烟火,但街道两旁的树上大红灯笼高挂,年味很重。
陈靳舟饭后陪姥爷下棋,蒋浔之又被寻了个借口支出去。
“沈韵脑溢血,十月份做了开颅手术,现在整个人精神状态都很差,那孩子又太犟不肯回去。”
姥爷往前走了步棋:“我女儿是个脑子不清醒的,有今天算自作自受。”
陈靳舟不知道沈韵病得这么严重,那天听蒋浔之说只以为是小毛病。
“我这个外孙吧,在蒋家这个吃人的地方待久了,心肠也硬。”
陈靳舟听懂了,这是希望自己帮着劝劝。
平心而论,蒋浔之的姥姥姥爷对陈靳舟很关心。
每回过来,饭桌上大半都是他爱吃的菜,每次走都装一大堆东西给他。
姥姥岁数大了但心意珍贵。比如知道他胃不好,老人家坐在院子里一颗颗剥生花生,装好满满一红塑料袋给他带回去,说生花生养胃,嘱咐他工作再忙也要注意身体。
是真的把他当成了家里人。
陈靳舟抬头看着姥爷,说我会劝他的。
姥爷欣慰地笑,他对眼前这个孩子非常满意,外孙眼光真的还可以。
但蒋浔之在这件事上格外倔强,谁说都不好使。
“舟舟,我为什么要低头,我错哪了?你也想劝我回去?”
他们复合后几乎没吵过架,加一起六十岁的人了心境平和,陈靳舟本就成熟,蒋浔之更是被官/场磨成了老油条,生活里的小摩擦有时候打着哈哈就过去了,没什么值得上纲上线的。
这件事讨论无果,陈靳舟不愿意强迫任何人做任何事。
两人之间像无事发生的继续过着日子。
上个礼拜,蒋浔之在浴室刷牙的时候电话响了,他按掉又响,按掉又响。
最后只得接通开了扩音,电话里是贺云峥的声音。
“我知道你不待见我,但你妈情况真的很差,这小半年身体都很糟糕,蒋家就你一个儿子,你真的要老死不相往来吗?别这么幼稚行不行。”
厕所门开着,陈靳舟也就听到了。
蒋浔之一声不吭继续按掉电话,晚上上了床想要碰陈靳舟的时候,那人关了灯说困了。
这种事情本来就是生活的调味剂,陈靳舟很少会拒绝,因为他们在这方面极度适配极度契合,蒋浔之说这叫生/理性喜欢。闻到对方的味道就被xing唤醒。
他知道陈靳舟在生气。
可蒋浔之不想妥协,他不想低头找沈韵,不想被道德绑架,他妈伤害陈靳舟的时候,把自己关精神病院的时候,有想过自己是他儿子吗。
凭什么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凭什么母亲可以不像母亲,儿子就必须像儿子?
他和陈靳舟冷战了一个星期,最后还是蒋浔之妥协,想用爱调和,晚上勾着对方去次卧做。
他想要和好。
太难受了,这一周干什么都不自在,也怕陈靳舟心里难受。
“舟舟,你希望我回家?”蒋浔之弹了弹烟灰问。
陈靳舟吸了口烟,声音里还带着xing 事/后的慵懒:“我妈妈走的时候,我连最后一面都没见上。到现在都会后悔,我会反思成长过程中每一次的不懂事、顶嘴,我甚至后悔小时候弹错一个音符让妈妈皱眉,如果我能预知未来,我一定对妈妈千依百顺,我一定更乖巧懂事。”
蒋浔之听得心脏揪着疼,陈靳舟小时候的样子他在照片里见过,苏医生在成长日记里写下的最高频词汇就是“幸运”、“小天使”、 “乖宝宝”……
小时候的陈靳舟是天底下最可爱的小孩。
“你真的很好,你已经很好了。”蒋浔之肯定他。
“我没有机会了,”陈靳舟说,“我不想你有天失去了后悔,你无法原谅因为对母爱仍有期待,有时候爱与恨并不相悖。”
蒋浔之扔掉烟头抱他,眼泪顺着眼眶往下流。他逃避的,隐藏的,纠结的心理,这个人都知道,天底下最懂他的人就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