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麻烦等一下,我能找你买一朵花吗?”
男人奇怪地看了洛璃一眼,说道:“最近的花店离这里七公里,开车过去也来得及。”
“我真的很急,就只需要一朵。”
洛璃还没来得及指指那朵楼兰玫瑰,男人已经抽给他了一朵扶郎花给他,洛璃只能尴尬地点了点中间那朵楼兰玫瑰,“一万,这朵,怎么样?”
对方用看疯子的眼神看着洛璃,而洛璃是真的着急,直接掏了支票,写给了那个男人。
洛璃也顾不得对方的反应,抽了花就回到了病房。
宴卿缩在床头,呆呆地看着被单,眼前的色彩变得越发诡谲,像是被打翻了的调色盘,色调阴冷,昏暗,肮脏,爆裂的泡泡溅出的痕迹看得他浑身都疼。
这个时候,一朵肉粉和乳白的双色玫瑰划破了肮脏的色彩,荆棘割破了所有的泡泡,全部爆裂开,却根本无法把玫瑰弄污。
洛璃紧张地看着宴卿的反应,而宴卿顿住了,不再焦虑地扣着满手不存在的污秽,抬起头,看着洛璃。
洛璃松了口气,总算是有点反应了,宴卿接过了洛璃手里的玫瑰,捏在手里安静地看着。
见他有点反应了,洛璃摸了摸他的头,询问道:“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宴卿看着他,张了张嘴,似乎是要说话,但还没开口就咳嗽起来,声音很沙哑,洛璃连忙给他顺了顺气,转过身去倒水。
却在回首的那一秒惊得摔了手里的杯子,“宴卿!”
只见宴卿双手抓着带刺的茎杆,一口将玫瑰咬进了嘴里!
“宴卿!松手!快吐出来!”
洛璃按了铃,而刺已经扎破了宴卿的手,鲜血顺着指缝往下掉,滴在洁白的床单上,像方才破裂的泡泡,溅出刺眼的红。
医护连忙赶来,有技巧地夺走了宴卿手里的花茎,又去掰宴卿的嘴巴,洛璃摁着他,想要把他嘴里含着的花挖出来。
“唔……”
宴卿咬着嘴里的花瓣,却被医护扼住了下巴,不让他吞咽,也限制了他的呼吸,憋得满脸皆是难受的红。
生理性眼泪顺着眼角滚落,洛璃看得心中刺痛难忍,只能撇过头去,任由医护将宴卿嘴里的花瓣抓了出来,没让他吞下去。
宴卿被这样折腾一番,又头晕起来,眼前的一切都比刚才更混乱,他不太记得他是谁了,更不知道眼前的洛璃是谁。
只看到一个又一个陌生的人,头顶着枯枝败叶和腐烂的肉和蛆虫,走来走去。
“不要……不要过来……”
宴卿翻了个身,看到正在打电话的洛璃,只有洛璃的背影是干净的,他伸手要去抓洛璃的衣角,视线让他觉得他抓到了,手里却总是空的,在离洛璃一寸远的地方空握。
“情况很严重,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这样了,是的,非常突然,征兆……?暂时没有发现明显的征兆。”
洛璃跟艾尔特沟通着,对方表示会先跟叶封华说一声,准许了才能过来。
“嗯……”
宴卿费劲地想要抓住洛璃的衣角,却被身后的医护一寸一寸拖回了床上,离洛璃越来越远,洛璃转过头就看到宴卿满脸泪水,好像很着急,很害怕。
眼神是洛璃从来没有看到过的。
没有往日的忧郁沉闷,却是满满的脆弱和恐惧,看得洛璃连呼吸都忘了,连忙靠近了他,握住他伸过来的手。
靠近了才听见宴卿沙哑又低微的声音:“不要让它们靠近我,不要靠近我……”
洛璃抬眼看了医护一眼,宴卿手上的伤口已经处理好了,他只好让他们先出去,等宴卿情绪平息一些再来。
“您千万小心,他的状况……很有可能再次弄伤您。”
医护叮嘱了一声,然后离开了。
洛璃抱着他,轻轻拍他的后背,“别怕,他们出去了。”
宴卿没有说话,但洛璃感受得到,他的情绪依旧很不稳定,他不知道宴卿在恐惧什么。
洛璃只见过他哭过一次,但神态和这次并不相似,洛璃的直觉告诉他,他上次遇到的,是另一个人格,那个倔强的,强硬的,撑不住也要逞强的人格。
而现在的人格,明显比上次那个要胆小,要脆弱,像只被人丢弃的猫,冲他伸着手,期望被人抱紧。
“没事了,没事了。”
洛璃低声哄着他,宴卿闭着眼睛,不敢睁眼,他害怕一睁眼就看见无数个骇人的幻象。
害怕一睁眼就看见一个懦弱的自己。
似乎只有在纯黑的世界里,他才能沉溺在洛璃的气味里,沉溺在温柔和暖意里,逃避那些痛苦的,远离那些肮脏的、丑恶的。
洛璃的肩头越来越湿润,脖子里都滑进了眼泪,宴卿靠着他的脖子,小声啜泣着。
直到叶封华到病房的前几分钟,洛璃才把宴卿再次哄睡。
叶封华看着宴卿脸上的泪痕,警惕地看着洛璃,“你没对他做什么吧?”
洛璃面色不虞,硬生生地说:“当然没有,发生得很突然,不信你可以去查监控。”
叶封华自然不会去查监控,他苦恼地坐在床边,拧干了毛巾,擦干净了宴卿脸上的泪痕。
怎么会这样呢……
神铬已经封印了,为什么宴卿还是出现了人格分裂的状况……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