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
近身内侍自然是恭顺应“是”,退下时心中还是在想,陛下到底是重情重义,尽管
这从小就照料他的乳母背着他为太后做了许多事,可是到了这个地步,陛下却还是愿意照拂于他。
内侍在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开了寝殿,去找人到寒牢里传话去了。
而养颐宫内,无论是崔太后,还是她身边那几个贴身的心腹女官们,面上都似乎被一片无形的阴霾给笼罩着。
崔太后心情不豫,宫女内侍们自然都是战战兢兢,连说话都特意放低了声量。生怕一个不小心惹得太后娘娘不快,就会被扔去慎戒司服苦役。
好在崔太后也不是个喜欢牵连无辜的人,她面色沉凝:“邬嬷嬷找到了吗?派去打探消息的人发现了什么?”
她身边的女官忙回道:“回禀太后娘娘,去找邬嬷嬷的侍卫们传来消息,说邬嬷嬷住的地方没有什么挣扎的痕迹,也就是说,要么邬嬷嬷是自愿跟他们走的,要么就是直接被灭了口……”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想来也知道,邬嬷嬷身为陛下乳母,又一直在衍庆宫照顾陛下日常起居,谁又敢无缘无故去要了她的性命?如今,便只有是被人带走的一种可能性。甚至,带走她的,很有可能就是被陛下派去的人……
她越想越觉得害怕,偷偷抬眸看了一眼崔太后,见她也是一脸凝重。
“好了,”崔太后看起来还算镇定,“既然事已至此,多想也没用。不如仔细思商接下来的事情。”
话音刚落,养颐宫正殿前便传来宣旨的声音。
“奉陛下口谕,请太后娘娘前往寒牢一见。”
崔太后没有说话,她身边的女官道:“放肆!寒牢乃是内宫中圈禁重罪之人的地方,太后娘娘万金之躯,岂可踏入如此肮脏低贱之地?”
那宣旨的内侍眉眼未动,虽然神态恭敬,但是却依然透着一股傲气:“回禀太后娘娘,这都是陛下的旨意,还请太后娘娘见谅。”
“好了。”崔太后没有多说什么,“既然是陛下的宣召,那哀家遵旨便是。来人,替哀家更衣。”
崔太后到达寒牢的时候,轩辕恪已经等在那里了。
寒牢设在地下,纵使酷暑天气,走进来人也要被里面的寒气刺得一哆嗦。现在已经快入秋,崔太后身上披着厚厚的狐裘,哪怕是走在这囚禁罪人的牢狱里,依然是仪态万方。
在前面低着头引路的内侍将崔太后带到一间牢狱门口,就离开了。而崔太后看着里面跪着的邬嬷嬷,心中对接下来轩辕恪要说的话也有了数。
那邬嬷嬷坐在一条宽凳上,半百的头发凌乱,短短几个月间,面上的皱纹便如沟壑一般起伏,眼睛浑浊不堪,整个人看起来老态横生。而她的手更是看上去像是被外力直接扭断了一样,呈现出一种可怕的形状,让人看了不寒而栗。
“陛下让哀家来这寒牢,为的是什么事情?”哪怕已经到了这个时候,崔太后的神情依旧不急不缓,仿佛这不是关押罪犯的寒牢,而是春日赏景的御花园一般。
哪怕是轩辕恪,也不得不佩服崔太后的定力。
“母后看到邬嬷嬷,难道就没有什么话想对朕说吗?”
崔太后这才像看到面前的邬嬷嬷一样,露出恰到好处的惊容来:“前些日子陛下忽然一病不起,邬嬷嬷和皇后一道照顾陛下,谁知也累病了。哀家见邬嬷嬷年事已高,便赏赐了她黄金百两,让她出宫养老。是谁将她伤成这样的?可是在回乡的路上遇上了贼人剪径?陛下可要好生惩处这些贼人才是!”
崔太后这番唱念做打,若是不知道的人看了,还真会相信她和此事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只是轩辕恪此时却连一个冷笑都欠奉:“母后,这里没有旁人,你自己听着自己说的这些话,觉得有意思吗?”
他这话说得毫不客气,崔太后的面色也沉了下来:“那陛下想听哀家说什么?陛下无缘无故,将哀家请来这寒牢,难道是将哀家当做囚犯不成?”
轩辕恪依旧是一脸漠然:“母后问朕想说什么?好,那就从大半年前,朕忽然昏迷说起。”
“朕从未想过,朕的亲生母亲,会在朕的饮食中下毒,谋害于朕。”
崔太后眉心一跳,面上却半点不显,甚至喝道:“荒唐!国朝以孝治天下,陛下难道要违背最基本的孝道吗?”
轩辕恪面上却依旧带着冰冷的嘲讽:“母慈方能子孝!母后想想自己做过的那些事情,难道还觉得自己称得上是一个慈母吗?”
崔太后被他气势所慑,一时之间居然说不出话来。
“朕当时那场病,就来得离奇。只是朕病愈之后,先是有汉王谋逆一案,后是有宋氏一族巫蛊之案,故而也没有去细查。”
第一百六十章 “你为什么要去逼死涧清!”
“只是这病,虽然来得奇怪,但是到底未曾让朕身体有什么大碍,”轩辕恪面上的笑容古怪至极,“若非母后执意赶尽杀绝,或许朕也会心甘情愿受这蒙蔽。”
崔太后低头不语,只伸出一只纤纤细手,好整以暇地抚摸着狐裘上细密润厚的绒毛。
“朕当时便觉得奇怪,这样毫无预兆的凶险病情,看上去却根本不像病,而是毒。”
他定定地看向崔太后,而崔太后却依然是面无表情。
“可是朕每日的入口的饮食,皆有八个侍膳的内侍先尝过,才能入得朕口,到底是谁有这手眼通天的本领,将这毒下到朕入口的东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