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也罢,既然爹愿意收留你,你愿或不愿,都推脱不掉,如此你我二人便算兄弟,至于昨夜”
杜明庭为虞珵美擦脸的手顿了顿,头微微垂下,掩饰着尴尬继续道:“这些荒唐事想必你平日做过不少,我只当你是年幼无知,日后人前你我兄友弟恭,人后随你如何,只有一条,你既是杜家的人,这些勾当万万不可再做,你不是最会演戏?那便好好演,演得好了,以杜家的名望,无人再会去难为你,即便为难了,”他用力在虞珵美鼻子上一拧,隐隐带着些笑,道:“你来告诉我,我是你大哥,怎么着也不会放你不管。”
这倒是番真心实意的话,就连虞珵美也没料到杜明庭竟是这种直来直去的性子。
想来也是,一个常年在外带兵打仗的武将,哪里会有范德尚之流的那些花花肠子。
第20章
“听懂了就吱个声。”
杜明庭收起自己帕子,重新塞回袖中。
虞珵美见他那皎洁的帕子已被自己染脏,偏偏帕子的主人并不嫌腌臜,心口陡然一热,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只得规规矩矩点了点头:“懂了。”
“懂了就叫声大哥!”
杜明庭抱着双臂打量他,仿佛听不到这句称呼便不准备走一样。
虞珵美不敢同他对视,垂下眼帘,心中思索着杜明庭的这句话是出于玩笑还是真心。
犹豫片刻,他用很低很低的声音道了句:“小将军。”
这一声虽然低,却是沙沙软软,带着些撒娇的味道。
男人向男人撒娇,在杜明庭二十二年的人生中见所未见,闻倒是闻过不少。
无外乎就是朝中哪位官员娶了个男妾,或是哪家花楼买了个弱柳扶风,腰身比女人还要柔软的小倌。
大殷自太祖以来便民风开放,男人与男人在一起甚至可以称之为“雅乐”,只是尝鲜者多,真心者少,到了年纪还是要娶妻生子。
男人与男人,终归是不能长久的。
眼下,杜明庭只觉得虞珵美是浪荡惯了,并未当真,继续逗他:“我大了你六岁,让你叫声哥就这么不情不愿?”
虞珵美不答,低垂的额头让他的下巴看起来更加尖细,一双眼睫颤抖得好似蝶翼,不知为何,见他这幅模样,杜明庭的心瞬间就软了下来。
“也罢,日后有得是机会。”
他帮虞珵美拎起了已经打好的包袱,又想起什么回身道:“你家中是不是还有个妹子?”
“是,”虞珵美跟在他身后道:“闻溪今日有小考,不在城中。”
杜明庭颇为诧异:“竟还在读书?”
虞珵美向他解释:“闻溪想要考女官。”
杜明庭点头,目光中多了几分欣赏:“女儿家想要入朝为官是要付出比男子千倍万倍的辛苦,你这个妹妹倒是很叫人佩服。”说罢看向虞珵美,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也难为了你。”
虞珵美神色一滞,心中的酸楚如破开的泉眼汹涌而出。
正无比动容之时,绑在腰上的无形细线又将他生生拖回到现实。
那是虞盛年和夫人悲惨的死状,是幼小的虞闻溪抱着自己哭到昏厥的模样,是破败不堪的林安城,以及那些流离失所,忍受着战火之痛的百姓
望着杜明庭走在前面的身影,虞珵美的目光逐渐冰冷,心道:“真当是猫哭耗子假慈悲,我与闻溪落得如此下场,不就是拜你们父子所赐?如今说这些,是要恶心谁?”
怎料走在前的杜明庭忽然停下脚步,虞珵美的一颗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
听他对自己道:“既然如此,你我便先去城外接了闻溪如何?”
虞闻溪还不知自己将被杀父仇人收作义女,以她的脾气,得知的那一刻必定悲愤交加死也不从,对自己拳打脚踢地闹一顿就罢了,可万一要对杜明庭
“时间还早,就不劳烦小将军了。”
虞珵美出口拒绝。
杜明庭见他回绝得如此之快,不禁起疑,思忖片刻,露出别有深意地一笑,“这么防着我?怕不是在背后想要搞什么动作罢。”
虞珵美抬眼同他对视,却是副半嘲地神态,“那小将军不防猜一猜,我想要搞的是甚么动作?”
杜明庭最看不惯他这副阴阳怪气,冷哼一声,重新向门外走去,“还用得着猜?不都已经写在你脸上了!”
虞珵美在背后一脸得意,犹如毒蛇吐信般森冷道:“这会儿怎么不讲甚么兄友弟恭了?哦,我明白了,莫不是想起昨夜,讲不下去了吧?”
作者有话说:
此文是正能量文,范德尚三观不正,他说的都是屁话!屁话!我们都是社会主义好青年,大家不要向他学习。
第21章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大门外,杜明庭将包袱递给车夫,又低声说了些什么,车夫应下后一扬鞭子,赶着马车向西城外驶去。
虞珵美见马车走远,不明白杜明庭是什么意思,正欲开口,措不及防被人拎着衣领拽了过去。
这一下险些令他跌倒,虚惊之余正对上杜明庭那双鹰隼般的眸子。
虞珵美被这双黑得好似漩涡般的眼眸盯得起了浑身鸡皮疙瘩,脑中唯有一个念头,“他是真的生气了。”
方后知后觉记起,面前人是大殷第一武将的儿子,他与他的父亲同样骁勇善战、杀人如麻,而自己居然只因昨夜的一时得手而沾沾自喜,这同虎口拔须有什么区别?简直是蠢到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