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是我家。”虞珵美平静作答,自顾自弯腰将门上锈迹斑斑的铁锁解开,伸手用力推,二人同时听闻一阵“吱嘎”怪响,木门应声而开,紧跟着一股潮气扑面而来,险些将贺知春呛到。
想必这间屋子也是许久未有人居住,他自袖中摸出火折,将门口的蜡烛点燃,向身后人问道:“怎么不住在宫里?”
虞珵美无言一笑,用袖子拂开椅子上的灰尘,示意贺知春稍坐,随后又自木柜中寻到一只铜制水壶,拎在手中向外走去,熟门熟路的去巷口的水井处打水。
贺知春独自坐在屋中,只觉得屋中破旧异常,不可谓不凄凉。世人皆知虞珵美有得是钱,传言他腰缠万贯,良田美舍数不胜数,家中奴仆能从东城排到西城。
但真要问起“虞大人的家在哪儿?”却没人能说清,只道他为人阿谀奉承,为了陪当今圣上连脸都不要,不顾男子身份日日住在宫中。
当然,更是有他与陛下暧昧不清的传闻。
谁曾祥这样的虞大人,他口中的“家”竟是如此境地。
“我家里没茶,只能请你喝白水了。”虞珵美将打满的水壶拎回,放到灶台上弯腰点火。
贺知春心中愧疚万分,直觉告诉他,自己是给人添了麻烦,继而起身道:“不劳麻烦,我还要赶在药店关门前去买药。”
虞珵美闻言未做挽留,抬手抹了把脸上的细汗,这一抹不要紧,从下巴到额头多出一道黑线,嘴边仍旧带着笑意,“那你自己走夜路小心些。”
贺知春点头,正欲迈步出门,听他在背后喊了声:“小贺大人。”
贺知春回头,见烛光昏黄,唯独虞珵美脸上的笑容明媚得如同幻影,听他用沙沙的声音对自己说:“过去有人对我说,一切有如法,如梦幻泡影,是镜中花水中月,不值得留恋。你是读书人,你当明白。”
贺知春目中仿佛有火焰熄灭,暗了一瞬,进而点头道:“贺某明白,告辞。”
送走贺知春,虞珵美再次出门提了一桶水,回屋时见房中站着一人,黑发灰袍目光清冷,面容娟秀到几近妖艳,可不正是半月未见的如是。
“我很好奇,你为什么每次都能在最关键时赶来。”
虞珵美双手掬起一捧清水,洗了把脸。
如是自怀中摸出方干净的帕子递过去,坦言道:“我听闻杜将军回来,就想你是不是该走出下一步棋了。”
虞珵美用他的帕子将脸擦干,又顺手抹了一把面前的桌台,谁曾想仅仅一下便将素白的帕子涂得乌黑。
他有些不好意思,厚着脸皮递回去,道:“你还要吗?”
如是点点头,伸手接过,重新纳入怀中,“要的。”
虞珵美脸上神情十分复杂,有错愕、有歉意,似乎也有些嫌弃。
他将腰侧的钱袋解下,递给如是,“不好意思给你弄脏了,当我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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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说这话他时心中尚有几分忐忑,毕竟如是曾为出家人,出家人通常秉性高洁,对钱财敬谢不敏,虞珵美很怕自己的话会让对方误以为收到了轻视。
怎料如是双手一张,接得自然而言,解开袋子从中取了几量银子,道声“多谢”后,又交还给虞珵美。
于僧人而言,这举动实乃出乎预料,饶是不怎么要脸的虞珵美也不情不自禁道:“我以为你会拒绝。”
“为何拒绝?”如是抚平衣物,转而看向他,漆黑的眸子中仍是一滩死水。
虞珵美边思边道:“我听人说过,出家人不轻易收受他人钱财,是那个什么大不敬?”
如是点头称:“是有这个说法,不过与我而言,钱财虽乃身外物,缺了它却是万万不能,所以我只拿自己需要的。”
“那你这是真的还俗了?”虞珵美好奇心起。
如是答:“非也,佛仍在我心,只是我尚有疑问,福禄寺中没有我想要的答案罢了。”
听他这样说,虞珵美更加来了兴趣,“你有什么疑问?不都说佛经是参透万事万物的至高圣典,若连那上面都没有,你就是寻遍世间只怕也无人可解。”
如是听罢将眼眸缓缓垂下,明明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可不知为何,在烛光的映衬下居然有些撩人心弦,看得虞珵美都愣了一瞬,且听他娓娓道:“我的师父曾告诉我,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可我不知道何为相,何为非相,我是想见佛,见众生,见天地,见自己,见众生相,可这个答案佛经上没有,所以决定自己去寻找。”
“然后你为了找这个什么相不相的,就破了戒?”虞珵美道。
如是神色平静,言辞中毫不遮掩:“是,若不亲身经历,则所悟之道皆为空谈。”
虞珵美听他这样说,不由更进一步,试探道:“贪嗔痴慢疑这些你都经历过,那么色呢?”
“也经历过。”如是回答。
虞珵美嘴角抽搐,情不自禁倒吸一口凉气,“你,你破了色戒?”
如是定定望着他,脸上无悲无喜无怒无怨,只是据实回答,“是。”
这下反倒令虞珵美无话可说,他心中无比好奇,这块长相妖艳的木头是在何情何景下破的?又是跟谁破的?
“感觉如何?”他问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