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苏融语气冷硬,说完便进了屏风后换衣,再不理会赵澜,赵澜死死咬着唇,看向燕沉山的目光亦是愤恨交加。
  他曾经贵为侯府世子,哪里被一个下等贱奴如此折辱!
  “你!”赵澜忍着痛开口,刚说出一个字就见燕沉山手腕一翻,赵澜顿时倒吸一口冷气,额头冷汗直流。
  可他硬是也憋着一口气,不肯在苏融面前服软。
  “我也粗通一些医术,不如我先替主子去看看情况。”
  燕沉山说着话就将赵澜往屋外拽,苏融还没开口呢,那边燕沉山已经将人给拽离了。
  苏融换着衣服从屏风后探出脑袋,只来得及看见燕沉山的背影。
  他什么时候会医术了……
  苏融古怪地收回目光,总觉得燕沉山还有不少东西瞒着他。
  若说从前他无意去深挖,毕竟只是一个家奴,做好本分事情就足够了,但现下,他却有了些许兴趣。
  燕沉山总是一副从容淡定的模样,仿佛一切尽在掌握,若自己能打探到什么消息,也不知这男人会露出怎样一副神情。
  苏融想象着燕沉山大惊失色的模样,忍不住唇角勾起,继续回屏风那换衣服去了。
  另一边,林大驾车先一步将燕沉山和赵澜送去赵府,随后再回头来接苏融。
  没了苏融在场,燕沉山更随意了,刚进门就将赵澜轻轻往前一推,悠悠道:“去将药渣都弄来吧,我先看看。”
  赵澜怒目而视,正要开口呛声却在触及到燕沉山阴冷的目光时哑然熄火。
  庭内风起,卷着落叶扫过二人足下,吹到角落中再也不动了。
  赵澜手腕上疼痛还未消散,咬牙捂着手道:“等他知道了你的真面目,定然也会极为厌弃!”
  燕沉山深吸一口气,看着眼前的赵澜无奈叉腰站着,好像在看一个笑话,“真面目?我从未欺瞒与他,他若是问我,我肯定桩桩件件都说出来。”
  说完,燕沉山又笑道,“我不是来和你吵嘴的,你在我眼里连那路边的蚂蚁也不如,不管是如今的庶民,还是从前的侯府世子。”
  “你,我从未放在眼里,知道吗?”
  赵澜气的浑身发抖,然而他眼底却泄露出一丝惧色,多年京中权贵间的游移,令他感知尤为敏锐。
  燕沉山掩藏的,远比他表露出来的更多。
  但他只是一个煅奴族人。
  赵澜目光落在燕沉山卷起的衣袖上,再往下看见那一道刺青,“你是煅奴族人……据我所知,煅奴族早就在十几年前被吞并了。唯有族长与他的儿子不知所踪,算算年纪……”
  说是吞并,然而塞外部族融合的历程极为残酷,通常都是妇人被掳走,青壮年能留的留,用完便杀了,老人更是难以逃脱。
  赵澜心中一抖,忽地开口道:“你是煅奴族长的儿子?你来中原接近苏融,也是看中了他的家世吧,他爹是京城四大商行之首,你想要巨额的钱财来招兵买马?”
  “你不过也是在利用他而已!”
  赵澜自说自话,仿佛找到了燕沉山的秘密,更好似是笃定自己的猜测。
  是了,燕沉山凭什么总这般针对自己,他明明也怀着龌龊的心思接近苏融,甚至比自己更恶劣,不是吗?
  赵澜打量着燕沉山,目光逐渐由惧色转为兴奋再到怨毒,像是发现了同类。
  燕沉山慢条斯理挖了挖耳朵,“那你可以去他面前告我的状,且看他信你还是信我,不过在此之前……先把药渣拿来我看看。”
  “话我不说第三遍。”
  赵澜喉口呼噜噜地喘着粗气,仿佛一个破旧的风箱在苟延残喘,燕沉山好整以暇看着他,丝毫没有被拆穿后的恼羞成怒。
  良久,赵澜才咬牙转身,朝内屋走去。
  燕沉山在院内寻了个石凳坐下等,凳子还没坐热呢,忽地背脊一寒,紧接着顺着那寒意看去。
  在石拱门转角处,树木掩映的地方露出一个脑袋,脑袋鼻青脸肿,像是一盘颜料被打乱了,瞧着十分滑稽。
  那偷看的人正是赵津,眼见自己被发现了,赵津整个人都僵在原地,一时间跑也不是,不跑也不是。
  仿佛被燕沉山看见就像是被鹰隼盯上了。
  燕沉山笑地恶劣,转过身悠哉悠哉地面对赵津,俯身拾起一个小石子,两指夹着就这么轻轻一弹。
  石头猛的砸在墙壁上,顿时粉尘四溅,墙上被砸出一道白痕,显然投掷之人力气极大。
  可偏偏燕沉山方才只是用了两根手指。
  赵津脸色骤变,仿佛看见恶鬼一般,踉跄着转头就跑,却因为太过匆忙而未曾注意到身后横亘的树枝,一个转身就将脑袋给套了进去,顿时被树枝勒住脖颈,进退不得。
  赵津却以为是燕沉山做的,本就青紫交加的脸更如同白纸一般血色尽褪,惨嚎出声,不停喊着,“别打我!别打我!我错了……我没惹你啊!!”
  燕沉山挑眉看着这一切。
  “谁啊?怎么了?”脆生生的女声响起,赵蕊的身影出现,看见赵津涕泪横流狼狈不堪的模样很是嫌弃,正要上前讥讽两句,却冷不防看见庭中坐着的身影,顿时俏脸一白。
  赵蕊头也不回,迅速跑了。
  赵津一边哭骂赵蕊一边求饶,不知何时自己从藤蔓中解脱了出来,忙不迭地连滚带爬跑远。
  燕沉山嗤笑一声,两个草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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