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宋雨柔每一句话都重重砸单纪哲心上，压得他喘不过气。他低下头，望着手机屏幕上的对话框，却连跟叶铭晨联系都做不到。
  “发生什么事了吗？邵龙联系你了？”
  这几天单纪哲的异样赫杰都看在眼里，实在是忍不住问了一嘴。
  “没有。”单纪哲退出和叶铭晨的聊天框，顺手把手机放在茶几上，正这时，屏幕上突然弹出了一个微信语音，他立刻去拿手机，看清来电显示，他愣了一下。
  是邵龙的。
  两人都看见了，单纪哲点开语音，打开了扬声器。
  “小子，见一面吧。”
  邵龙的语气平淡，听不出什么情绪。后面跟着发了一个地址，是三中附近的一个废弃工厂。
  *
  叶铭晨偷摸瞄了沙发上的宋雨柔几眼，视线落在了随意摆放在茶几的手机上。
  他抿了抿嘴唇，已经两周没跟单纪哲好好说过一次话了。
  这次宋雨柔态度强硬，甚至直接请假在家里守着他，连手机都被没收了。
  软硬皆施也没能动摇宋雨柔。
  他看了眼大门，有点想见单纪哲，却又不敢冲动。
  就像之前担心的一样，宋雨柔没有明说，但态度却摆明了，如果他敢见单纪哲，以后就不用再认她了。
  “站那干什么？”
  不知道什么时候宋雨柔已经转过头来，叶铭晨捏了捏门框，站直了身体，“妈妈。”
  “你们都需要清醒清醒。”宋雨柔拿起茶几上的手机，瞟了眼上面突然弹出来的微信消息，因为设置过，只能提示消息，并不能看到消息内容。
  她也没理，站起了身。
  叶铭晨没错过这一幕，“妈妈，给我看看消息可以吗？”
  “不行。”
  宋雨柔收紧手中的手机，“等你什么时候想好了，我就什么时候还给你。”
  “这几天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我已经想好了，我喜欢阿哲，我要跟他在一起。”
  “那就是没有想好。”宋雨柔咬了咬牙，握着手机的手用力到微微颤抖。
  “那怎么样算想好了？”
  叶铭晨紧皱起眉头，“让我和阿哲分手吗？”
  “这算想好吗？”
  “妈妈。”叶铭晨缓缓走近，宋雨柔却不愿意看他。
  “我喜欢他。”
  “你喜欢他什么？你们都是男生！男生！”
  宋雨柔猛地抬起头，杏眼微红，“你知道你们以后会面临什么吗？”
  “别人会戳你们脊梁骨，会歧视你们，会嘲讽你们，你们会遭遇到各种各样的流言蜚语——”
  宋雨柔越说声音越尖锐，她紧紧盯着叶铭晨，泪花溢在眼眶却硬生生的忍住没掉出来。胸腔剧烈起伏，卡在胸膛那口气堵着怎么也上不来，她偏过头，没再说话。
  叶铭晨低下头，咬住下唇肉，纤长的睫毛遮住微红的眼眶，轻声说：“妈妈，我长大了。”
  “我已经做好了准备。”
  叶铭晨的话像一道惊雷，炸碎了宋雨柔好不容易筑起的理智高墙。泪水霎时顺着她的眼角滑落，她难以置信的睁大眼睛，望着眼前已经比她高出一个头的儿子，再没法抑制住自己的怒火和恐惧。
  “准备？做好了什么准备？你把我这个妈放在了哪里？”
  “你知道妈妈有多担心害怕吗？”
  “你难道想自己的人生都毁在这上面吗？”
  “妈妈这样做不都是为了你好，为了小哲好吗？你们现在才多大能分清什么是爱吗？”
  “爱是消耗品，你们现在这个年纪最容易混淆感情了，你们两个能分清，能确切的为自己的未来负责吗？”
  “你们从小一起长大，什么样子我能不清楚吗？你们误以为这是喜欢，一时跑偏了，妈妈是想把你们两个都拽回正道上来啊！”
  叶铭晨抬起头，眼眶也湿润了，紧咬住下唇肉，想反驳，目光触及到宋雨柔泪流满面的脸却又下意识的缩了回去，重新低下了头。
  “还有一年你们就要高考了，妈妈不想你们因为感情而不顾自己的未来。”
  “算妈妈求求你，晨晨，你们两个不能一直这样下去了，趁现在你们还小，适可而止好不好？”
  叶铭晨看到一只手紧紧拉住他的手腕，力道很重，用力到轻颤，指关节泛白。
  视线模糊，什么液体滑落，掉在了他的手臂上，在微凉的空间里显得有点烫。
  他明白妈妈的意思。
  但这些问题他之前已经想过了，他不怕，阿哲也不怕。
  他们可以一起面对。
  妈妈说的不一定是对的。
  可是，他想见阿哲。
  “好。”
  叶铭晨头一回对宋雨柔说了谎，他抬起头，泪水一颗一颗的滑落，“妈妈，我想好了，我要跟阿哲分手。”
  “真的？”
  宋雨柔怔愣的看他，抬手轻轻擦拭他的泪水，“你真的要跟小哲分手？”
  “嗯。”
  叶铭晨轻应了一声，也抬手去擦宋雨柔的眼泪。
  爸爸去世那段时间，宋雨柔几乎每晚都以泪洗面，但天一亮，她又变成了一个强势坚定的妈妈，好像什么威胁和流言都打不倒她。
  可他知道，她怕。
  而宋雨柔更清楚，她不能怕。
  因为她必须把这个家撑起来，将所有恐惧和危险都揽到自己身前，这样她的孩子才能平安快乐的长大，叶铭晨这才得以安然无恙的成长成现在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