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对面沉默片刻,斟酌着说:“确实有一两个老朋友。最厉害的是个犹太人,收费很高,有独立诊所,和各大医院院长关系都很好,甚至以色列的制药公司想要和他合作。他要求很严格,助手手术时摘下口罩喘了口气,就被他踢出去了。”
“另外一位是我的老朋友,家里人有些头疼脑热都找他帮忙,但技术有些过时,看些小痛小热的毛病可以,癌症、心脏病之类的大手术就不行,而且诊金高得吓人,不是一般人付得起的。他瞧不起前面那位犹太朋友,但又羡慕他的人脉,想要和他合作,往推些助手进公共卫生部。”
“最后一位,他不是科班出身,医术却精湛得要命,总是不安常路出牌,效果却极好。我家几个老伙计的手术都是他做的,恢复得很好。不过这家伙有一个致命的缺点,他非常喜欢好名声,为了别人夸他,他会做些违背职业道德的事儿来。”
艾波认真听完,只问了一句:“您建议我找哪一位呢?”
维多再次沉默,咳嗽了几声,才回答道:“这得由你判断,艾波洛尼亚。对了,如果钱不够、无法周转,可以找弗兰克,他虽然粗枝大叶,但人品信得过。”
“好,”艾波这下放下心,“抱歉打扰您和弗朗西斯卡休息了。”
她顿了顿,慢之又慢地说了一句,“照顾好自己。”
“哈哈,不用担心我们,”维多笑道,“晚安。”
挂了电话,艾波在寻呼台前站了一会儿,此刻的医院分外安静,护士去后面的病房检查,走廊里半圆形的吊灯光线不算明亮,马赛克地面和半白半绿的墙面,男性家属躺在长椅打盹,传出阵阵鼾声。
她在病房斜对着的长椅坐下,金属的质地,夏夜恰到好处的清凉。视线穿过门框,她望见西多尼亚沉睡的身影,柔和的灯光笼罩住她,被子隆起一截,床头的心电仪传出令人心安的提示音,在走廊里回荡。
一声又一声的滴滴中,墙面上的耶稣和圣母的画像似乎也紧绷起来,脑后金光的线条变得局促紧缩。
按照维多.柯里昂透露的信息,目前场上有三方势力。海门.罗斯背后的犹太集团,以保这位本族出身的黑手党白手套为出发点,将罗萨托兄弟作为替罪羊给推了出来;和柯里昂家族交往密切的保守政治势力,他们支持处理黑手党,更想要借此和犹太集团换几个国会席位;剩下那个便是此次行动的执行者,胡佛的联邦调查局,求的是将黑手党一锅端的名声。
搞清楚玩家数量,下一步要思考的问题就是——谁是她们的敌人,谁是她们的朋友;以及怎么打,什么时候打。
想清楚的艾波再次回到急症接待台,拨通了长滩的潘唐吉利宅邸,电话很快被接起。
“你好?”被雪茄熏坏的嗓音,是弗兰克.潘唐吉利本人无疑。
艾波看了眼时间,九点一刻,正常来说这个时间点,这胖老头已经喝完红酒睡觉了,现在还蹲在电话旁,情况显然不正常。
依然是西西里语沟通:“弗兰克是我,艾波娜。我在医院,西多尼亚受伤了,目前正在手术。迈克尔没有来接我,我想要你帮个忙。家族目前还有多少人?我们得尽快做出行动。”
潘唐吉利对她说西西里语并未感到吃惊,这几日共进早餐,她偶尔会用西西里语回答。真正让他感到惊奇是她的语气和思路,似乎对目前混沌难明的情况有清晰的认知,有信心且有能力劈散这一团迷雾,击溃敌人。竟然像唐一样。
“你在哪一间医院?”虽是加密的特别专线,但依然有泄密风险,潘唐吉利决定赶赴医院商量对策。
艾波报出地址后放下听筒,估摸着曼妮娜已经带着安多里尼回到酒店,又拨通了瑞兹的号码。
“曼妮娜?对,手术已经做好了,很顺利。她还没有醒,医生说要观察一晚。帮我和托尼说一声,今晚没办法回来陪他了。”
电话那头传来焦急的询问,曼妮娜不得不中止谈话,转头安抚蠢蠢欲动、扬言要报复的姑娘们。
艾波让曼妮娜把听筒给在场少数有过火线经验的阿莱桑德拉,“阿莱,现在情况不明朗,我们在纽约人生地不熟,动武不是好选择。但我不会咽下这口气,现在,我要你们联系各大报社,以及白天合作过的广播公司,大谈特谈西多和反黑事业的关系,讲讲这些年来没有黑手党的意大利是多么幸福稳定。原因嘛,自然是要你们避实击虚。还记得我们是怎么搞垮克罗切的吗?”
听到那个名字,阿莱桑德拉捏住话筒的手微微一颤,迅速意识到这句话背后的含义,“艾、艾波?你想起来了?”
“是啊,”艾波无声地苦笑,“代价有些大。”
随即她话音一凛,“娜塔莉.罗斯在你们边上吗?让她来教会医院见我,现在、马上。”
*
对纽约的主妇来说,周二这一天平平无奇,前夜那场生动非凡的时装秀,如同一场旧梦,消散在丈夫的牢骚和孩子的哭闹里。
广播电视争相报道联邦调查局一举端掉黑手党委员会,抓捕了九十多名黑手党成员,声称这是联邦反黑除恶事业的一大步。
听得人耳朵都起茧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