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季夏实在忍不住了，她经常哭，但都是躲着偷偷哭，很少想现在这样哇哇大哭，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喊着救命。
  盛栩然就是这个时候来的，他把自己的书包砸在那个8岁男孩的头上，很快，他的拳头也来了，一拳砸在那个男生的鼻子上，那个男生当场流下了鼻血。
  盛栩然那时候也就八岁，但比那个男生高了一个头，比九岁的表哥还高，他的力气也大，抓着那个男生的时候好像在拎小鸡，“我从来没见过你们这么傻逼的人。”
  其他几个男生相比起他就更矮了，他们其实也都害怕高年级的人，都只有配欺负的人，一瞬间都想跑，盛栩然把他们一一抓了回来，一人踹了一脚，丢到池塘里去：“欺负人很好玩？”
  有几个男生哭了起来，求他不要再打了。
  那个8岁的男生在疯狂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盛栩然把季夏从池塘里拉出来，然后摁着那个男生的头：“你应该跟她道歉，傻逼。”
  “对不起，对不起季夏”
  季夏是跟妈妈姓的，所以小时候也是叫这个名字，她懵懵的，哭声还没停，一直在抽泣，但下意识躲到了盛栩然的身后，她不原谅他们。
  盛栩然一脚把他踹进去，说了一句新学会的威胁人的话：“下次再让我知道你们欺负她，我就把你的头拧下来当球踢。”
  他拉着季夏往路上走去。
  季夏现在才慢慢反应过来，这个人救了她。
  她看向他，那会儿她还太小了，在她眼里他比表哥还高，是个大哥哥，还是个非常有安全感的大哥哥，她小心翼翼地跟他道谢：“谢谢你大哥哥。”
  “不客气，那些人就欠揍。”
  季夏抽噎几声。
  “那些人为什么欺负你。”
  季夏也不知道，她猜测：“因为我长得很丑。”
  盛栩然低头打量她，看到了她额头上的胎记，嗤了声：“别理他们，你不丑，那个窝瓜脸才是真的丑。”
  窝瓜脸？
  季夏想起那个8岁男生的样子，她不知道窝瓜是什么瓜，跟那个人的脸一样吗？
  她小小的，腼腆地对他露出一个笑。
  到了大马路上，他说：“你衣服都脏了，早点回去换衣服吧，他们应该不敢再欺负你了。”
  盛栩然身上也背着书包，校服外套被他系在腰上，他的背挺得很直，季夏那时候对美丑其实还没有什么概念，别人说她丑她就觉得自己丑了，这是她第一次真正意识到，眼前这个哥哥是好看的，像电视里的人一样。
  但是，但是
  季夏有点急，又不好意思说，又要哭了。
  “你怎么了？”
  季夏的眼镜要去医院配，要8000元一副，好多钱，爸爸妈妈要努力工作好久，她想起来就好伤心，“我看不见。”
  “啊？”
  “我的眼镜被扔了，我看不见呜呜哇”
  盛栩然停顿了一下，“近视啊，吓死我了。”
  “你能看见多少。”
  “一米。”
  “……”盛栩然以为自己听错了，“一米？”
  季夏点头。
  她先天性高度近视，不戴眼镜根本看不清路。
  盛栩然垂下头叹了口气，“那些人真该死啊。”
  季夏一想到自己看不清，眼镜又没有了，还要妈妈打钱回来配就好伤心*，她越哭越起劲，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没办法，盛栩然又叹了口气，问：“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
  季夏擦眼泪的手顿住，那时候她还没那么不好意思麻烦别人，更何况她一个人无法回家，表哥也不知道去哪里了，她委屈巴巴地问：“真的吗？”
  “嗯。”盛栩然对她笑了下，“你就跟你爸妈如实说，让他们给你再配一副，没事的。”
  季夏抽噎两声。
  盛栩然见她身上都湿透了，把校服外套给她：“你先穿上，然后你扯着我这里的书包带，我带你回去。”
  他指的是书包下面的那一条，靠近他腰的那里。
  季夏点头：“谢谢你，大哥哥。”
  盛栩然：“不用，你家在哪？”
  “在平安街。”
  “要坐5站公交啊，行，走吧。”
  季夏穿着他宽大的校服，紧紧抓着他的书包袋子，无比信任地跟着他走。
  在她的世界里，那个下午的一切都是模糊的，只有在她身边的盛栩然是清晰的。
  她第一次遇到这么好的男生，像是从天而降的天使。
  他把她安全送回了家，甚至把她送到了家门口。
  看到熟悉的地方，季夏的心才彻底放下来，她很想感谢他，可是她没钱，她想等她存够了钱，她就给他买礼物，或者，她回去告诉外公，让外公给他买礼物。
  “这就是你家了？”
  季夏点头：“嗯，大哥哥，你的校服洗了再还给你好吗。”
  “不用，我回家用洗衣机洗了就行。”
  好吧。
  季夏把衣服还给他。
  “那我走了。”
  季夏看着他利落地转身下楼，小男孩干干净净，这个普通老旧的楼道似乎因为他变新了一点，她鼓起勇气问：“大哥哥，你叫什么名字。”
  盛栩然在楼梯上转过身，夕阳落在楼道里，在他身上叠了一层暖光，让他整个人都暖洋洋的，他对她调皮又张扬地笑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