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姜浮没说话,听着脚步越来越近,催促他转过脸去。她捡起那只轻巧的蝴蝶风筝,强自镇定往外走去,想装作是自己一人捡到。
她还没走出去,就撞到英姿飒爽的柳先苒,她先是一挑眉,惊讶道:“阿浮,你怎么在这里?”
姜浮扬了扬手里的风筝,笑道:“这风筝是不是表姐的?正巧被我捡到了呢。”
她心中慌乱,面上却风清云淡,挽着柳先苒的手就要往外走。
柳先苒先是顺着她,到走了两步才发现不对劲似的,扭头几步往后面看去,果然看到意料中的画面。
本来谢闻正悄悄往外看,正好和柳先苒视线对了个正着,他慌忙回头躲过去。
她压低声音笑道:“哎呀,我可真发现了不得了的事情。怪不得找不到你的人影,原来是这里私会情郎呢。”
姜浮急道:“别胡说。”柳先苒说得当然不是真的,可好像有不知名的东西被戳破了。
有柳絮飘来飘去,飞到脸上,姜浮觉得有点痒,心里也痒痒的。
柳先苒还不够,她朝着谢闻走过去,语气调笑:“小郎君别害羞呀,我可是娘家人,让我看看你长什么样……”
姜浮拖住她的手:“表姐——”
柳先苒看她急得都快哭了,也不再执意向前。抿嘴一笑:“我帮你保密,你可要怎么谢我呢?”
她真没想到,姜浮看起来规矩得很,居然那么大胆,趁着今天私会外男。
不过,这在大陈也不算什么了不得的大事。观那郎君,衣裳华贵,身姿清俊,估计也是出身不凡。
今日是为了姜五郎上榜庆祝的,能来的,也都是青年才俊。
姜浮道:“表姐,你还是先走吧,别的什么以后再说。”
柳先苒道:“你这叫什么?不见兔子不撒鹰?”她拿了风筝,又小声嘱咐道:“见面拉拉手就算了,其他的万万不能做。”
姜浮觉得自己不算是脸皮特别薄的人,可今天确实是红透了脸。
好不容易把柳先苒送走,还有个谢闻在翘首以盼。
自作孽不可活,她以后再也不敢了。
谢闻亦是不敢看她。
姜浮道:“殿下这衣服估计是不能够了,还是快些离开姜府吧。”
别怪她赶人,这是最妥帖的方法了。
谢闻胡乱点头,反过来安慰她:“你…别怕,有什么事都由我担着。”
谢闻脸色绯红,今天之事,的确是自己欠妥,姜浮到底是个尚在闺中的女儿,他也太孟浪了,怎么能和她在这里私会……
如果传出去,即使阿浮会嫁到东宫,那也对她的名声不好,说不定外面就会传起来,她婚前不端的谣言。
姜浮一怔,没有说话。这话说得实在模凌两可。
好在接下来出去的时候很顺利,男客都在前院赴宴,女眷们刚才又在那一波放风筝,一路上并没有撞见什么人。
马夫看见谢闻,倒惊讶了一下,不明白殿下为什么突然回来。
谢闻捂着胸口的污渍,皱眉道:“回东宫。”
再好的马车也免不了颠簸,谢闻捂着心口,那里跳动得分外有力,姜浮的手帕还在手里。
他细致得平铺在膝盖上,上面绣的是荷花,很是精巧。晕染开来的红把美感破坏殆尽,浓浓淡淡,可想到这是什么,谢闻的脸红了一下。
鬼使神差拿起来放到唇边,还没贴上去就恍然惊醒,不由暗暗唾弃自己,究竟是在想入非非什么。
把手帕整齐得叠好,放入怀中,那是离心口最近的位置。
东宫承慧殿内,皇帝随意翻了翻书架上的书,和小太监问道:“阿闻什么时候回来?”
褪去朝堂上的威严,他好像变成了一个普通父亲,慈爱的关心起儿子的行程。
他问得轻松,小太监却严阵以待,吞了一口口水,努力压抑住砰砰砰的心跳:“回陛下,殿下出去前没说过,奴才也不知道。”
皇帝没说话。
小太监悬着的心没有落下来,皇家无父子,谁知道陛下心里是怎么想的。
好在他的胆战心惊并没有持续多久,谢闻回来的倒是比预料中的早很多。
谢闻很想先去换个衣服,可这……他匆匆行个礼,叫了一声“阿耶”。
先皇后走得早,他几乎由皇帝一手养大,父子感情甚笃。
皇帝含着笑,满意地看着自己的儿子,他长成了最期待的样子,足够担得起这个盛世王朝。
不过谢闻的手为何一直放在胸口……他发现了,却装作无事,道:“听说你去姜府了,今年的学子中,可有人品才学俱佳的?”
谢闻仔细回想起来,他在姜府,也和几个学子谈了话,其中那个叫张清徐的,留给他的印象分外深刻。
忘了说,就是那个在东市堂而皇之大喊“生是娘子的人,死是娘子的鬼”的那位仁兄。
他明显也认出了谢闻和姜渐,但没有急切攀附,文章谢闻也看过,和他这个人的感觉倒是很不一样。
古朴厚重,有大儒之才,他这个人看起来嘛,就轻浮了些,八面玲珑,长袖善舞,肚中锦绣学识,到了嘴边都成了恭维话,把人夸得晕头转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