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姜渐听了坐起身来,要发表反对意见,滕光意眼疾手快,一把把人又按回床上,顺便捂住他的嘴,扭头冲姜浮笑道,“你阿兄也很赞同呢。”
姜渐挣扎着发出唔唔的声音,姜浮抿嘴一笑,冲两人告别,走出门去。
谢闻看起来有些疲累,姜浮试探着问:“要不然不出去,你回去补补觉?阿兄昨晚上是不是麻烦你了?”
谢闻摇头:“没有,出去吧,我想和你一起逛逛。”
他自己的身体肯定自己有数,姜浮没再多说什么,特意拿了把油纸伞,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有雨滴落下来。
越州虽不算江南,但走在青石板路上,衬着儿童叫卖杏花的声音,很有些水乡的韵味。
不远处青山如泼墨,近处白墙黛瓦,如尘的雨落下来,如雾一般,沾衣不湿,既然如此,姜浮也懒得打伞了。
许是因为苏嫦的药太管用,脚上不怎么疼了,但小腿还是酸痛的,只牵着手逛了一会儿,就不想走了。
两人寻了间茶楼,包了个邻水的雅间,开着窗户看雨景。
天地之间,俨然成了一幅水墨画卷。
姜浮吃着糕点,趴在窗户边往外看。
被南宁知县搜走的过所已经拿到手了,想什么时候走都行。滕刺史出马,轻易从南宁知县那里要回了他们的包袱,并且还得到了客栈一家三口的消息。
他们的供词和当日所说无异,坚持声称是被那男人外面所吓,一念之间,酿成大错。
那迷香的事情,说是从那丑陋男人身上所得。
姜浮奇怪道:“那不是魏国特有吗?他们就算见了,怎么就认得出,还能拿来用?”
谢闻无奈道:“纸包上就写了迷香两个大字。”
姜浮想笑:“不过那男人也跑了,看他装扮,也是远行,包袱里也应该有过所。”
谢闻道:“查过了,那过所是真的,但过所上的人却是假的。”
姜浮吃了一惊:“这是我朝官员造假?”
谢闻不语。
凡陈子民离开居住地,都要申请过所,若无过所,被门卒发现,要处一年徒刑。
过所申请,要先呈交材料,然后由里正核实、县尉上报、州府发放,内有官府公章。
能凭空捏造出来一个身份,幕后之人恐怕很有权势。
谢闻叹气道:“滕刺史已经下令,全越州搜查此人,他没了路引,应当是还在越州境内。这人和魏国有关系,极有可能是细作,放不得。”
他情绪低落,姜浮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想起那一家三口,虽然一念之间,做了错事,但被她三言两语糊弄住,还是有些善念在的。
她问道:“那几人会被判处什么罪?”
谢闻:“虽有抢劫财物,但未伤人性命,大概是流刑。那两个人贩子,应该是绞刑。”
姜浮点点头,又叹气,只觉得可悲可叹。
一家三口虽不富裕,但也是安稳度日,却因为贪欲,一错再错下去。
拐子没什么好同情的,但那一家姜浮还是觉得难过。流刑就流刑吧,总归是留了一条命在。
金也空,银也空,死后何能握手中。为了身外之物,这下半辈子是搭进去了。
谢闻望着细雨,也很惆怅:“仓廪实而知礼节,说到底不过是因为日子不好过。阿耶雷霆手段,这世道却还是如此,百姓如煎,官员通敌。”他能做得好吗?
姜浮:“不对,难道太平盛世,就不会有强梁了吗?越州城虽不繁华,出行艰难,但一直风调雨顺,少有天灾。滕刺史正直,非鱼肉百姓之人。装满粮食的粮仓,不只会填饱好人的肚子,还会招来偷东西的老鼠。”
谢闻一怔,然后微笑道:“阿浮说得没错。”
姜浮不无得意,有些方面,小鱼儿说得真没错,他们这些人,读得书太多,脑子就不够清明。
谢闻思虑良久,才道:“阿浮,那你觉得,我能当好一个皇帝吗?”
姜浮瞪圆了眼睛:“怎么会突然问我这个?”
谢闻笑道:“阿浮这么聪明,问你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他往日如琉璃澄澈的眼睛此刻沾染上了水汽,好像被阴雨勾起了几分愁绪,也变得多愁善感起来。
或许,忧愁一直都在。
第115章 抱怨
姜浮诧异道:“你为什么会这样想?”
谢闻:“……你会不会觉得, 我很懦弱?”
姜浮道:“怎么会?你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吗?”
谢闻摇摇头:“一时所感罢了,不提了。”
姜浮故作生气:“你这人怎么这样?要我什么事情都跟你说,自己的心事却都藏起来, 什么也不跟我说。”
她故意摆出生气的神色, 但眼睛里的笑意出卖了她, 谢闻一眼就看出来了, 她是装的。
正是两情缱绻的时候,哪怕姜浮真得发脾气, 也会觉得可爱。看她气鼓鼓的模样,谢闻忍不住伸手想去摸她的脸,却被灵巧得躲过去。
他伸出手, 把阿浮围在怀里, 低头含笑,“好,都是我的错,阿浮大人有大量, 别和我计较好不好?”
他伸手, 把支着的窗户放下, 想要凑近,又被推开。
姜浮眼神闪烁了一下, 挣脱他的怀抱,垫着脚, 重新把窗户支开, 外面的雨势大了些, 偶尔一阵风经过, 会把几滴来自天上的水,吹进凡间的房舍里。